在东南方向似乎还有个面目全非的小村子,里面张牙舞爪地站着一群被泥浆包裹的黑色人形雕塑。这些光脑袋的可怜生物最终还是没能逃离这场淤泥的洗礼,永远凝固在了小柳村中。
“嚯,里面这些人死状这么惨?”陆修静站在村口诧异道。
朽月也往里看了一眼,小小村庄里幽暗渐生,这些村民的怨气开始钻往各处狭缝角落,若放着不管会再度滋生邪物。
她正欲扬手处理,陆修静抓住了她的胳膊制止道:
“都是无辜之人,且让我来度化他们你再烧,莫再滋长怨气。”
陆崇道君普度事毕,小柳村被付之一炬,两人站在烈火旁凝望千里赤地。
附近一带的山川河流皆受淤虫毒瘴侵害,万里欣荣转眼间枯零凋敝,鸟兽绝迹,荒无人烟。
“我看怕是难以恢复了。”陆修静叹气道。
朽月闻了闻弥留在身上的味道,额头不由自主地皱成一团:“先回去再作打算,我要被臭死了。”
“什么!?你没封闻感还在瘴气里呆这么长时间?佩服佩服!”陆修静佩服得五体投地,抱拳握手朝朽月拱了拱。
朽月则将脸上蒙着的丝巾骄傲一扯,风轻云淡道:“本尊且收下你的敬仰。”
柳兰溪把伊涧寻安置好后正准备下山找朽月,一出门便看见巨大的伏魔光阵从天而降,熠熠夺目。
得知山下事情已解决,柳兰溪便耐心守在山门前等候,当他看见朽月和陆修静比肩说笑着上来时,笑颜不觉减了几分。
朽月向陆修静说起自己被困溯忆梦海的事,陆修静听了果然抚掌嘲笑。
他毫不见外地揽起朽月的肩吹牛道:“哈哈,那是因为没我在,我要是在场别说小小一幻阵,就连大罗金仙布下的阵法本道君都能轻松化解!”
“谁说你没在里面?我分明看见了某个混账道士在幻月岛喝酒,还当着两位后生的面嚼本尊舌根!我说陆修静,你自个的那堆烂事怎么也不拿出来讲讲?”朽月对陆修静专爱捅她老底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陆修静心虚地干笑几声:“嘿嘿,不是吧,这你都知道了?也没说多少来着,那两个孩子老缠着我,本道君也是盛情难却嘛!”
“灼灵,你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么?”
柳兰溪这时已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大步迎了上去,适时地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嗯,你师弟现在没事吧?”朽月问道。
“现在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估计还要昏睡几日。”
陆修静正打量着面前这位姿容卓绝的少年,碰巧少年的目光也滑了过去,不过没有立即和他对视,而是盯着他放在朽月肩上的那只手。
“这位是?”陆修静好奇地转头看向朽月。
少年面带微笑地跟他打了声招呼:“陆崇道君好久不见呀。”
陆修静一脸疑惑,他再次审视了一遍面前笑里藏针的柳兰溪,依旧不记得有见到过这样一个风华无双,气质出尘的少年郎。
“你如何认得本道君?”陆修静纳闷地问他。
“道君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在周岁宴时还收过一本您送的《陆崇道论》呢。”柳兰溪依旧笑如春风,只有朽月看得出来他好像并不怎么欢迎陆修静。
“咦,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等会,你唤何名?”陆修静果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晚辈柳兰溪,就住在前面的朝尘观中,前辈也好久没来了,何不进去坐坐?”柳兰溪很自然地和陆修静热络起来,一把拽走了他搭在朽月肩上的手,自来熟地引着陆修静往前走去。
“噢,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陆修静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那个柳道长捡来的小娃娃呀,诶呦,没想到长这么大了,上次我来还抱过你呢!”
“呵呵,道君总算想起来了。”柳兰溪一脸僵笑。
“哎,不对啊,当时你还在咿呀学语怎能记起我来?”陆修静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我猜的。能和灵帝谈笑风生的,除了道君以外还会有谁呢?”
陆修静突然敬佩起自己来:“那倒是啊,敢和她做朋友的没个肥胆不行,要是一不小心惹得这个火/药桶生气,搞不好连命都可能随时搭上哟!如今已经很少有本道君这般有勇气和魄力的人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