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更大。
柴显笑道:“那结果呢?”
纪棠笑嘻嘻:“不像。”
“柴大哥像国公。”
柴显摘了个手串给纪棠当见面礼,以纪棠和柴兴赵徵的关系,当然和其他人不大一样的,两人笑着说了几句后,他瞥一眼正大怒和钟离颖几个打成一团的柴兴,没好气:“这小子也不知像谁?”
柴显撸了撸袖子,赶在柴武毅骂人之前,去把那几个小的分开来。
纪棠笑嘻嘻看着,看柴显非常熟练且精准一拳打中柴兴的下巴,后者哎哟惨叫一声,她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
经过非常热闹又高兴的汇合,当天赵徵在池州大宴钟离孤柴武毅诸将,为他们接风洗尘,同时底下兵卒也都有丰盛加菜。
这般过得一日。
次日中午,皇帝到了。
同样地皮隐隐震颤天际一线乌泱泱大军疾驰的情景,只城楼之上的众人却神色肃然气氛沉凝,不见半丝昨日的欢言笑语。
背着小红旗的哨兵飞驰而入,很快柴义飞奔登上城楼:“启禀殿下,皇驾快到了!”
赵徵淡淡看着极远处的那面明黄的皇旗和赭甲,语气平静:“我看到了。”
赵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神态仿佛淡得不能再淡,但实际并不是,他通身气势早就变了,再不复纪棠跟前的痴缠姿态,和昨日与钟离孤柴武毅等汇合的昂扬也绝不相同,变得冰冷且锐利,身躯如标枪一般挺直肃立。
纪棠侧头看他,她了解他够深,从他幽深不见底的深褐色瞳仁中,嗅到了犹如野兽遭遇进犯一般的嗜血冰冷。
纪棠调转视线看回前方,这个时候,她也能看见皇旗了,巨大的腾龙旗帜迎风猎猎,气势磅礴,带着一种谁与争锋的摄人威势。
两年了。
当初离开乐京之时感觉会很遥远的一天,在双方不断密锣紧鼓的抢攻急赶之下,终于在今日到来了。
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辜负这段日子。
如今的赵徵,已经拥有了可以与对方正面抗衡的实力。
纪棠不禁无声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真的不容易啊!
这时赵徵也侧头看过来。
两人这一瞬都在回忆往昔,相视这一眼,纪棠不禁微微一笑。
这一刻,两人眼睛里都有着对过去种种的难以言喻情感的光芒。
赵徵瞥了那皇旗一眼,率先转身:“下去吧。”
……
皇旗越逼越近,寇弼颜遂赵宸赵虔等都不禁露出激动期待之色。
无他,他们由于兵力人手等等原因,在山南一直是被赵徵压制得死死的。
好了,现今陛下终于来了!
嘚嘚嘚马蹄声如闷雷一般滚近,明黄皇旗上的腾龙图案越来越清晰,纪棠已经能看到皇帝了。
皇帝正是皇旗下最当先的一骑。
只见对方身披暗金铠甲,腰悬宝剑,正微微俯身策马疾行,马蹄鼓点一样急促迅猛,他身姿笔挺,魁梧矫健,在扇形一字排开的亲卫拱卫之下,挟着一种雷霆万钧如吞山岳般的逼人威势旋风般疾奔而来。
纪棠这还是第一次见皇帝戴甲行军,不得不说,英武矫健,威仪赫赫,她也不得不承认,就这一眼,对方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不管阴谋或阳谋坐上这个位置,确实有他了不起的地方。
也是,单看对方能驾驭住冯塬这种人,纪棠就绝不敢说轻视他半分。
那闷雷般的马蹄声急促滚至城门,陡然刹住!
赵宸赵虔寇弼等人不禁迎上前几步,但皇帝赵元泰的目光却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而是直直落在城门前最中心,赵徵所在的位置。
皇帝利落翻身下马,慢了个半拍,赵徵才领着纪棠柴武毅等人上前几步,他微微垂眸,一拂袖单膝跪地:“赵徵见过仲父。”
不等他跪实,皇帝已一个箭步上前,他扶起赵徵:“快快起来,不必拘礼。”
声音温和又夹杂着激动欢喜,听着还真挺像一回事的,皇帝打量他一眼,哈哈大笑:“两年不见,徵儿都长大了啊。”
是啊,真的长大了。
就这么一眼,赵徵身量高了许多,肩宽背厚,玄黑铠甲在身彻底撑开了气势,鲜红帅氅猎猎,和他锐利的眉眼相得益彰。
赵徵已长得和皇帝一样的高大魁伟,两人面对面,他已不需要再仰视对方了。
这一幕其实似曾相识,只是昔日那个一身血戾的瘦削少年已然不见了。还记得当时,他要强自压抑才能勉力让自己不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表面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只那束袖下的手却紧紧攒着拳,警惕戒备以致肌肉绷到了极点。
可这一回再见,赵徵神态自若,他甚至抬了抬眼睑,和皇帝对视了一眼,勾了勾唇:“仲父说得极是。”
不疾不徐,语气平静。
两年时间,沙场征战磨砺赋予赵徵的不仅仅是健壮的体魄和丰富的实战经验,还有已然极深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