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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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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莫名其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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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莫名其妙(下)

前往苏玛巴都的路需要穿越葛塔塔巴都,路程遥远,得走上二十来天。天气热得随从不住张嘴吐舌头,尤其这地方不兴脱衣解暑,得全身包得紧密,谢云襟几乎把脸都遮掩住,以免晒伤。

苏玛巴都是关外贸易鼎盛之地,多湖多河,风景壮阔秀丽。巴都里有许多栩栩如生的石雕壁画,来自西方蛮族的商品有着精巧细致的工艺,五大巴都的贵族都会向他们购买这些奇特的东西。

草画是他们的特色,深受当地贵族富商喜爱。那是用干糙的草梗编织成纸张,在上面作画的工艺,由于干糙草梗非常容易碎裂,编织不易,熟练的编纸妇女收入不菲。

在这么昂贵的纸张上作画自然得小心翼翼,名家手笔会被收进亚里恩宫和祭司院,一幅千金都不为过。最着名的当属收藏在祭司院的宽达三丈长达四丈的巨幅鸿作:《出多索国记》,内容是衍那婆多在多索国遭遇灭世时带着信徒出逃的画面。天降巨火,浓烟密窜,山鸟坠落,河流中飘着死鱼,圣衍那婆多带领信徒越过永夜迈向光明。

画的内容恐怖,但瞧着却庄严清圣,谢云襟即便不是萨教的真信者,也对这画作肃然起敬。希利德格看得眼眶泛红,不少随从甚至对这巨作下跪膜拜。

苏玛巴都另一项喜好是发编。发编在关内也有,并不稀奇,但关外人的发色可不像关内那般无趣,黑金红褐灰,加上一点脱色上色,能有各式变化,而且顶级发编织品还有个要求,就是每幅发编中同一种颜色只能用同一人的头发,且必须是女人的头发,才会细致光滑。

也因此,许多发编作品甚至会用上十年甚至二三十年来完成,这段时间里,发编师会负责支付供发女子生活费,不少发编名家会将妻子的头发作为材料,以示恩爱,在苏玛巴都,有一头秀发的姑娘是众人争相迎娶的对象,钱就长头上呢。

畜牧也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湖泊多,野草肥,这里牛奶只需要奈布巴都一半价钱,十枚铜钱或一分银子就能换取两大壶牛奶。

希利德格说,如果苏玛巴都不是把钱用来享乐和欣赏工艺品,而是拿来奉养战士,也不用这么忌惮它的邻居阿突列巴都了。

是的,紧邻阿突列巴都是苏玛巴都最大的缺陷。时至今日,阿突列巴都都会以各式名目欺凌苏玛巴都,没有通行证的商队必然被劫掠,就算有也难保安全,更不用提阿突列时不时的勒索。

谢云襟得压抑着他对“故乡”的惊喜,尤其是那些有趣的工艺品,他都假装成一幅见惯的模样。

希利德格来苏玛巴都是为商谈两大巴都之间的税务,希利德格精明干练,又有谢云襟辅佐,只用了三天便把事情敲定。

苏玛巴都的圣衍那婆多祭典刚过,街上满是卖艺人与欢庆的人潮,他们得空闲游,谢云襟在大广场水池旁见着了最著名的雕像《盲思者》,瞎眼的圣衍那婆多略抬头望天,彷佛正聆听神喻,左手持书,右手奋笔疾书。细致的不止栩栩如生的神情,还有衣袍上的皱褶跟书页的脱页斑驳。据说书页上还雕刻着经文内容,但从下方看去分辨不出传言真伪,他可不敢爬上石像,得被活活打死。

总的来说,苏玛巴都是悠闲典雅的,照古尔萨司的说法——软弱的一族。他们无视《腾格斯经》,只信奉最原始的教义——《衍那婆多经》,相信爱与善,不像奈布巴都处处充满着干练、果决、迅速的气质。

“你的家乡在哪?”希利德格问,“我们去一趟吧?”

“我在家乡没有好的回忆。”谢云襟回答,“我们读了《腾格斯经》,他们觉得我们信奉异端。”

“他们才是异端。”希利德格不屑道,“我们还有些时间,可以多留几天,大家都有兴致想去卡里湖看看,听说那儿风景很好,约莫四五天后回来,你要去吗?”

卡里湖位于苏玛巴都西北方,接近阿突列巴都边界,风景宜人,是处名胜。谢云襟本想拒绝,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大家欢聚时总自觉格格不入,但他还是答允了,因为留下他一人更显得不合群。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一行人便出发,苏玛巴都特地派了五十人的队伍保护他们三十余人。前往卡里湖需要两天路程,他们骑着骆驼,半途野营,第二日在湖边露宿,谢云襟看着湖光山色也觉心中舒坦。第三日回程,眼看将要黄昏,众人正要扎营,马蹄声响,数十骑兵向着他们奔来。

苏玛的护卫队和奈布的随从立刻警戒起来,希利德格提着弯刀翻身上马,回头呼喊两名守卫:“保护云襟小祭!”

苏玛的护卫队响起号角,警告骑兵队不能再靠近,但显然没用,对方彷佛还加快了速度。而且,这群人的后方隐约有更浓的烟尘……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高声大喊:“是不是流民?”

眼看对方已奔至两百丈左右,希利德格大喊:“放箭!”

护卫队立即拉弓,对方倒下十余名,不仅没还击,也没停下。只听对方大喊:“让路,让路!”双方相距不到百丈,有人喊道:“是流民!”

不容细思,闪避也已困难,苏玛护卫队长大喊:“拦住他们!”护卫队立即挥刀上前,双方交战起来。

交战只持续了一瞬间,因为他们立刻发现了最大的麻烦——紧追在后的是阿突列巴都的骑兵队伍,原来是阿突列巴都的贵族在围猎?

天色昏暗,骑兵队冲进阵中,见人就杀,苏玛的队伍忙高声喊停,队长大喊道:“我们是苏玛护卫队!”

阿突列的骑兵哪管这些,只要主人没喊停,围猎就不会停止,苏玛队伍被迫自卫,双方交战起来,奈布护卫队紧紧守护着希利德格与谢云襟。谢云襟见交战不止,正苦思对策,那边战场上却听到“哐当哐当”的铃铛声响,流民跟苏玛护卫队大吃一惊,慌张地向后逃窜,与奈布护卫队混成一团。

一名手持弯刀的女人闯进阵中,毫不留情,见人就杀。她身上穿着许多铁环,谢云襟昏暗中看不清楚,只觉得她全身哐当作响。

她在奈布巴都或许并不知名,但苏玛巴都的人很清楚,她是卡亚萨司的妻子达珂,达珂的铃铛声是死神的脚步声。

只因这铃铛声,苏玛护卫队溃不成军。

“小祭,快逃!”奈布的护卫队拼死抵挡,现在根本说不了理,一名护卫推着希利德格与谢云襟上马,希利德格武功很好,但这局面上阵与送死无异。

残余的护卫队留下断后,掩护两人逃走,只有零星十余骑苏玛败兵跟着两人。谢云襟纵马疾驰,希利德格赶上与他并驾,阿突列巴都的围猎队伍还不肯放过他们,紧跟在后。

“你为什么骗我?”希利德格忽然问道。

“什么?”谢云襟不解其意。

“伱为什么骗我?”希利德格提高声音,“两年前我追赶奴隶时,你为什么故意指错道路?”

谢云襟一愣,他怎么知道的?“我是被逼的,我被胁迫了!”他回答,这是对当初奴隶叛变事件的解释。

“我知道不是,独臂人站得离你太远,他只有一只手,你能逃!”希利德格道,“你想让我丢脸,让我第一次出任务就失败,让奴隶逃走,只是怕事情闹大才回头救我!”

谢云襟无暇解释,不对!为什么希利德格要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提起这件事?

他策马想逃离希利德格,但希利德格紧跟上来。

“你瞧不起我,你自觉比我优秀,这两年来你一直瞧不起我,不屑与我为伍!”希利德格喊道,“你要付出代价!”

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谢云襟胸口,拳头、肘击,还是刀鞘?谢云襟无法确定。他从马上摔下,连打几个滚,全身骨头要散架一般。砰的一下,他后脑挨记重击,顿时昏了过去。

谢云襟醒来时全身都疼,胸口跟背疼得厉害,幸好手脚没有骨折。他听见哭声,张开眼,周围都是黑的,只外头有些微火光。

火光?这是哪?他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大帐篷里,门帘垂挂着,他听见许多人哭泣的声音。

他疼得龇牙咧嘴,低声询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回事?”

没人搭理他,他想挪动身体,才发现手脚都被上了镣铐。他又问了身边人几句,换来几声咒骂跟一肘子,捂着伤处咬牙忍着。

“这里是囚房。”那人道,“我们是阿突列巴都的俘虏。”

俘虏?谢云襟大声道:“我不能当俘虏,我是奈布巴都的小祭!”

“我还是古尔萨司他儿子呢!”囚犯中有人这样说,引得众人讪笑。

一名战士掀开帐门走入,喝道:“谁在说话?!”

所有人顿时噤声。谢云襟喊道:“我是奈布巴都的小祭,你们不能抓我!”

那战士走上前来,谢云襟正要开口,肚子上挨了一脚,疼得他酸水都要呕出来。

“闭嘴!”那战士低声喝道。

谢云襟好久才缓过气来,有人低声道:“晚上别说话,得挨揍。”

这里有流民、无通行证的商人——这罪行接近于走私、几名被流民卷入的苏玛战士,有些则只是路过的无辜平民。谢云襟饿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有人下令拔营,他们被驱赶着收拾东西,跟着队伍走,搬运帐篷,推辎重。

但没给他们饭吃。

谢云襟饿得头晕眼,到了水源处,他们要负责扎营下寨,而战士们纷纷准备出征。他们要围猎,围猎所有能动的东西,包括人在内。

谢云襟第一次见到卡亚跟达珂。卡亚很胖,八尺过半的身高,腰宽腿粗,怕不有两百多斤,身上能隐约看到年轻时健壮的肌肉,但现在就是个年过五旬的胖子。

卡亚用红色披衣将自己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不是为了遮掩身体,而是遮蔽阳光。他走路时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谢云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挂了多少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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