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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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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乍暖还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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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时常去找族长女儿。”金夫子问,“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古尔萨司开了一条通往关内的路。”谢云襟道,“我们去奈布巴都打听。”

这个村庄恰在奈布巴都辖区内,奈布巴都在北边,虽然仍有千里之遥,总好过更北边的三龙关。

金夫子皱眉:“您对关外的事不熟,奈布巴都是关外最大的部落,那里人多,太危险。而且崆峒防堵甚严,就算真有这样一条路,崆峒也堵上了。”

谢云襟被泼了盆冷水,反问:“你怎么想?”

金夫子道:“我们储好粮,等冬天过去,上山找找其他道路。”

“你不是说山上没有路?”谢云襟只觉得金夫子反反复复,每回说辞都不同。

“也比去奈布巴都安全些。”金夫子道,“我们先找,找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谢云襟没打算听金夫子的话,第二天他借着还书为由头去见瓦拉小祭,先是试探着闲聊几句,接着说道:“尊贵的瓦拉小祭,我听图雅说古尔萨司有一条路,能将光明带入关内,有这回事吗?”

瓦拉小祭挺喜欢这个旅居少年,他聪颖有智慧,他记得这少年刚归还《萨婆多经》时,他曾问过他关于经书的问题,这少年将经书读得极熟,而且有深刻的理解。

他回答了少年的问题。

“是有这件事。我年轻时在祭司院学习,据说古尔萨司了很多人力与钱财想打通圣路,派人入关宣扬教义,我听说关内现在有九个巴都,他们是分裂的,不齐心,只要五大部落联手,很容易就能击溃他们。”

关内的部落不叫巴都,叫九大家,谢云襟也不想纠正瓦拉小祭,他问:“这条路在哪,您知道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瓦拉小祭疑问。

“我与父亲希望到关内宣扬教义,帮助那些盲猡早日认识萨神。”

“你不知道关内的盲猡仇视萨神子民吗?”瓦拉小祭道,“这很危险。”

“萨神会赐与我力量。”谢云襟越来越懂萨族人的想法与风俗,这回答让瓦拉小祭感觉到这孩子信仰坚定。

“我离开祭司院时,圣路还没打通,我也不知道圣路在哪。有一个谣传,说那群盲猡会派人混入巴都探听情报,所以古尔萨司对圣路的位置严格保密。”他停顿了会,接着道,“经过这么多年,或许已经通了也说不定。”

“要怎样才能得到通过圣路的资格?”谢云襟又问。

瓦拉小祭摇头:“我不知道,或许要加入祭司院。”

“怎样才能加入祭司院?”

瓦拉小祭讶异这少年的热忱,回答道:“祭司院每年都有考试,不足十五的少年都能参加,通过考试就能进入祭司院进修。这非常难,我从九岁考到十四岁才进入祭司院,有人从八岁考到过了年纪依然进不了,你的年纪已经太大了。”

“我只有十四岁。”谢云襟道。

“想要一次考过太难。”瓦拉小祭慈祥说道,“但你有一颗虔诚的心,萨神会保佑你。”

谢云襟问清了祭司院的考试内容,也就是几本经书跟先人对经文的诠释,还有关于萨族的历史等等。他把这消息告诉图雅,等冬天过去他就要动身前往奈布巴都,图雅为他高兴,给他祝福。

“你怎么又来了?”是利兹的声音。他是个健壮黝黑的青年,胳膊大概有谢云襟两倍粗。每日接近黄昏时,广场上金夫子对村庄守卫的训练便结束,以准备接下来的祈祷,他时常来看自己的未婚妻,也与谢云襟打过许多次礼貌且善良的招呼,偶尔会跟他攀谈几句,说起村落的事。

“这是我未婚妻,你要与她保持距离。《萨婆多经》说,远离邻人的妻子,勿使她丈夫嫉妒,使人家庭失去安宁。”利兹揽住图雅肩膀,像是宣示自己的所有物,“滚!”

图雅讶异:“利兹,你今天怎么了?”

利兹没有回话,拉着图雅进屋,接着走出替图雅收拾门前的皮革,瞪了谢云襟一眼后离开。就算谢云襟不擅与人往来,也看出那是带着怒意的眼神,他不太懂。

“你跟人家的未婚妻这么亲近,当然会引起嫉妒。”金夫子解释给谢云襟听,“你想问的事已经问了,少去跟图雅攀谈。”

这听着是个好理由,但谢云襟还是起疑,利兹跟他见过很多次面,向来温和礼貌,甚至非常感激他时常来陪图雅说故事,让图雅开心。对利兹而言,自己只是个少年,而图雅已经是个姑娘,又与他定了亲,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在部落眼中是无用的废物,他是守卫,与图雅青梅竹马,图雅也喜欢他,毫无吃醋的理由。

谢云襟在家看了几天书,没再去找图雅。一个晴朗的下午,谢云襟正在屋外借着日光看书,图雅提着一桶水,右手用木杖点着路从门前经过,他正犹豫着该不该打招呼时,图雅停下脚步,木杖不住乱点。

“你在找我吗?”谢云襟问。

图雅露出愧疚的微笑,将水桶搁地上:“你生气了吗?”

“没有。”谢云襟收起书本,问,“我怕利兹生气。你想听故事吗?”

图雅摇头:“我很喜欢听你说故事,但利兹说他不喜欢你,要我别理你。”

“利兹不喜欢我,你就听他的?”谢云襟问。

“利兹是我未来的丈夫,《萨婆多经》说……”

谢云襟打断她的话:“妇人应当听从丈夫,因为妇人本性愚昧,需要丈夫指引光明。”

“我经书也读得很熟,《萨婆多经》十三章二节也说,当荣耀萨神,勿以有灵骄傲,即便虫蛇马驼在神面前也是平等。”谢云襟道,“在萨神面前,人尚且与其他众生平等,何况男女。先贤解释,这段经文是因为圣衍那婆多那时候女人缺乏知识,所以建议让更有见识的男人带领女人。《腾格斯经》第三章第十七节说,女人若是拿起缝针为荣耀萨神的战士织衣,那针线就是刀枪,与男人享有所有同等权力。”

图雅低垂着头:“我爱利兹,家里人也喜欢他,我不能忤逆他。”

“利兹为什么突然讨厌我?”

图雅摇摇头:“我不知道。谢谢你的故事,我是想问,那七个国家最后谁赢了?”

“秦国赢了,消灭了其余六国,底定了关内大一统的功绩。”

图雅笑了:“所以以后五大巴都跟九个部落也会共同沐浴在萨神的荣耀下?”

谢云襟没有回答,图雅提起水桶持着拐杖回家去了,直到那场暴风雪来临前,他都没再去见图雅。

那场罕见的暴风雪实在太大,金夫子要顶着窗户才不会让窗被风雪吹破,这样大的风雪即便雪山上也罕见,而且那时有鬼谷殿可以躲避。窗外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狂风怒雪以及沿着缝隙渗入的寒气让谢云襟穿着厚重的皮袄还得往炕里不断添加柴火。

幸好他们没在野外露宿,这样的风雪肯定熬不过去。

即便是在村子里也熬不过去。

为避雪建造的羊棚被暴雪压垮,慌张的主人在雪地里寻羊,却被大雪淹没。据说这是几十年未曾有过的暴风雪,不仅在地上留下厚达六寸的积雪,粮窖里的粮食也全数冻伤,冻伤的存粮虽然还能吃,但坏得极快,即便是在冬天。

储存草料的房屋被暴雪吹垮一角,草料被吹走大半,雪水浸满余下的草料,村民们忙着搬运出来晾干。其实抢救回来也无用,牛棚羊棚全垮了,没冻死的牛羊走失,剩下的几只吃这些剩余的草料都大有敷余。

瓦拉小祭与族长一同巡视粮窖,脸色铁青,族长抬头看向天空,暴雪之后的骄阳虽然温暖,却分外危险。

“很快就会坏了。”族长说,“发下去,大伙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金夫子望着眼前一大盆青稞跟羊肉,皱着眉头:“糟了。”谢云襟抬头望着金夫子,从他脸上看出这场雪灾有多严重。

几乎所有村民都出门了,拾捡柴火,找寻失散的羊群牛只,小祭写了手谕派人向别的村庄求援。族长希望金夫子尽快离开,他已经聘不起金夫子了。

“我们收了你的牛,基于经文赋予的旅客权力、信用与礼貌,不能赶你走。”族长拜访金夫子,“但我们供养不起你,你必须自己找粮食。当然,如果你愿意在村里落户,我也不反对,你功夫很好,很有本事,又安分,我们会需要一个守卫队长,但这段时日你得自己找粮食。”

谢云襟扫雪时,见着蹲在族长家门口的图雅,她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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