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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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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月黑风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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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不仅没人,也没桌椅,空荡荡的只留下个柜台,墙壁上贴满各路通缉。王猛找着李景风的通缉令,顺手撕下,也不知是不是多此一举,这当口还有人想擒抓逃犯吗?

两人在二楼挑了两间最大的上房,房内也是空荡荡的,只余床架,被也无,幸好六月天,也不怕冷,李景风也不是讲究的人。

在床沿坐下,李景风道:“处处是灾民避难,想不到还有这种地方,镇上有人放粮,倒也安心。”

王猛歪着头想了想,道:“这说不过去。”

李景风问道:“怎说?”

王猛道:“我干的行当常跟恶匪剧盗打交道,连马贼也遇过。兄弟你瞧,这客栈里连张桌椅都没,为啥?定是被刮了地皮,把有用的行当都给刮走了。”

李景风点点头,忽地明白:“这村子既然被刮了地皮,怎么还有余粮放赈,兄弟是这个意思?”

王猛道:“除非是外地来的。”

李景风点点头,道:“世上总有这样的好心人。”

王猛又瞧着李景风半晌,李景风老被人这样上下打量,要说习以为常是有,视若无睹不可能,只得问:“王兄弟又怎么了?”

王猛道:“李兄弟真是个奇人。怎说呢,说起防人之心,沿途上我看兄弟小心翼翼,戒心深重,不管是那日丁奇挖洞害你,或今日那小贱丫头丢石灰,弟兄我走南闯北,风险遇过不少,只怕都没提防,非要着了道不可,偏生兄弟你,洞也没掉,石灰也没着。”

李景风道:“就多点提防心思。有个前辈教我,坏人手段多,要提防,我就尽量仔细。”

“可抓着那丫头,你轻易就放了。”王猛道,“遇着别人的事你就犯糊涂,像是刚出茅庐,不知人心险恶。”

李景风笑道:“王大哥莫取笑。你瞧出什么关窍?”

“点苍把这附近搜刮一空,这小镇至少千人,哪家地主能有余粮?你瞧这不是怪事?当中必有猫腻。”

李景风一想,顿觉古怪,惊道:“难道粮是抢来的?可话说回头,哪来的粮可抢?”

“有两种可能,一是商客,指不定有南方的米商觉得奇货可居,运粮上门。我瞧这镇上也不富裕,商客的下场不好说。二,就是抢点苍的粮。抢军粮是火里掏木炭,烫手玩命,杀商客倒是没本钱的买卖,你瞧他们瞧我们的神情,只恨不得把我们拆骨熬汤,要真是这样,这镇子就是个大贼窟了。”

他话才说完,“喀啦啦”声响,楼下闯进二十余人。李景风吃了一惊,当先推开窗户,见大街上无埋伏,这才稍稍安心,下楼见人。

为首的是名瘦高精壮的汉子,约七尺八寸高,三十出头,肩宽胸厚,脸色蜡黄,瞧得出许久未吃个饱饭,身后跟着十余名与他同样面黄肌瘦的汉子。

“在下李四两。”那人拱手道,“青龙门平远镇刑堂弟子。”

青龙门是东安县当地门派,点苍突袭,掌门前些日子死在县里。李景风原要拱手,忽地想起自己此刻是书生装扮,忙改成作揖,道:“在下李景风,川里商客,返乡省亲,寻个过夜地方。这是我车夫王猛。”

李四两面露狐疑:“李景风?”他往墙上望了会,找不着通缉图纸。

李景风见他起疑,直承道:“有个通缉犯与我同名同姓,我嫌晦气,把那张通缉令撕了。”

“这么巧?”李四两疑惑。

王猛道:“就这么巧,一路上我家公子可没少遇麻烦。”

显然李四两也不想追究这事,他们现今可没抓逃犯的闲情。他道:“能让咱们看看行李吗?”

李景风引了众人上楼察看行李,那几名壮汉见着腊肉、烙饼、馒头等干粮,顿时眼中冒光,齐声欢呼,十余人快步抢上,抓了食物就往嘴里猛塞,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几乎要噎死。李四两连忙喝止,却哪里吆喝得动?王猛抢上要拦阻,被推搡在地,本想破口大骂,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登时怯了。

这是点苍境内购得的干粮,足能应付大半个月,被这十余人三口两口全吃了个干净。

李景风对李四两道:“你们这是门派弟子还是土匪?公然抢劫吗?”

那群弟子听了这话,将李景风与王猛团团围住,喝道:“吃你些干粮,怎地?要打架?”

又有人道:“头儿,我瞧他们可疑,绑起来吧!”

李景风皱起眉头,心下戒备,照王猛说法,莫非这平远镇真是坑杀路客的巢穴?

哪知李四两却脸有愧色,道:“弟兄们饿了个把月,这损失……这损失……”他原想说赔偿,但实在拿不出银两,更不用说赔食物,转头对手下道,“都下去!”

有人道:“头儿,不用跟他们客气,赶他们出去就是!”

也有人道:“留他们一命已是值当。这时节还有路客?说不定是点苍的探子!”

又有人道:“搜他们身,看有没有印信之类!”说着便去抓李景风。

这可不妙,李景风身上还带着诸葛然所赠的玉令,幸好这玩意贵重,没放在行李中,被搜出可麻烦了。

眼看那人抓来,王猛抢先一步挡在李景风身前,喝道:“抢了东西还不够,想行凶?”

李四两大喝一声:“我说下去!还当不当我是头儿了!”

那十余人见头儿发怒,这才不甘不愿,鱼贯下楼。

李四两抱拳道:“东安县发生什么事,两位自然明白。投进平远镇,说是两位晦气,也是运气,吃的、喝的、银两一概赔不出,你们就当被抢,侥幸留条小命。两位留这一夜,明日自便,待日子清平,两位再访平远镇,今日的损失,李四两十倍赔偿便是。”

王猛见他赖皮,但情势比人强,不敢作恶,只埋怨道:“你们有放粮,怎地还抢我们干粮?我们要往江西,战地里找口干饭都难,这不是逼死人?”

李景风忽问道:“平远镇真是强盗窝?”

王猛听他问得直接,不由得一惊。

“若不是土匪窝,镇上放的粮是哪来的?”李景风仍在追问。

李四两道:“那是镇上存粮,每日申末,门派放粮。”

“哦?”李景风见对方并无敌意,又自知理屈,态度也和善,于是也和缓口气道,“我们沿途过来,见着许多灾民携家带眷往东去,经过几个村镇都无人烟,怎么唯有平远镇的镇民不急不闹?”

李四两道:“兄弟莫多事,明日早行便是。”

“打劫我们干粮,总该给个交代不是?”李景风道,“也让兄弟知晓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李四两犹豫半晌,这才道:“一个多月前,点苍打进东平县,掌门邬道荣守城……唉,连守城都算不上。总之,东平县被攻破,掌门身亡。”

“点苍劫掠了县内大小村镇,把粮食都带走,田里熟的没熟的都收割了,倒是财宝分文未动,也未伤无辜。照着人丁跟地方算,每个人发十到二十天干粮不等,就撤军了。”

“哦?”李景风道,“看来点苍做事还有些分寸。”又想,要是诸葛然知道自己说他懂分寸,肯定又要吃拐杖。

“这可是算计过的。”李四两咬牙道。

“怎么说?”李景风问。

“村里没有余粮,镇上人不到有粮的地方就得饿死,要搬,家里那些细软也不好抛下,就带着那些值钱不值钱的上路。上哪去?只能往有粮的地方去。哪儿有粮?自然是更远的村子。可到了更远的村子也找不着粮,那该怎么办?”

李景风道:“做盗匪,劫军粮?”

“做盗匪太难,抢谁?大伙都没吃的。抢军粮太冒险。人若穷途末路,自然要冒险。”李四两苦笑道,“若还有几两银子几块玉,就舍不得命了,只能往更远处走。”

“他在逼这些百姓去冷水坑,消耗衡山的囤粮,让细作混进灾民,打探消息,总之是为了给李掌门添难处。”

李景风不懂这些算计,问:“然后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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