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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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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道亦有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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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刀把子说道:“你不会武功就能一怼三,兴许这才是你该干的行当。”说着拍拍李景风肩膀,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催促李景风出门,他在屋子里关了许久,重见天日,感觉说不出的舒爽,又想到今天要去打劫,内心不免忐忑。老洪领他去选坐骑,他举起双手问:“这镣铐还不能除去?”老洪摇头道:“等你入了伙才能放你,现在你还是个俘虏呢。”

只见几头庞然巨物,似马非马,比马高大些,背上崎岖双峰,甚是古怪。李景风想起谢孤白写的书里提到甘肃一带有人以骆驼代替脚力,问了周围人,果然是骆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骆驼,只觉壮观。

他在马厩中找着自己的坐骑,许久未见,甚是怀念,正要上马,忽然腰间一痛,被人一脚踹倒在地,抬头看时,是饶刀把子的独子饶长生,腰间正佩着初衷。

饶长生道:“畜生,这还是你的马吗?滚一边去!”

李景风起身,拍拍衣服,说道:“这剑不是给你打家劫舍滥杀无辜用的!”

饶长生举起初衷,往李景风脸上砸去,李景风低头避开。饶长生用了全力,没想到李景风竟能避开,收势不住,身子一歪,昨日才下过一场小雪,地面湿滑,他一不留神摔倒在地,甚是狼狈,不由得更是恼怒,起身挥拳打向李景风。李景风接连避开两拳,第三拳被打在脸上,顿时肿起一块,饶长生正要再打,只听旁边有人喊道:“少爷别打了,刀把子要到了!”他这才住手。

过了会,饶刀把子来到,见李景风脸上肿了一块,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李景风只是不语。饶刀把子看向周围马匪,问道:“谁打的?”

众人都不敢作声,饶长生道:“他想骑马,手脚不方便,摔了。”

饶刀把子问:“你打的?”

饶长生不敢回话,饶刀把子又道:“问你话呢!”

饶长生这才点点头。

饶刀把子问:“他身上有兵器?”

饶长生摇摇头。

饶刀把子道:“他没兵器,又没武功,你为什么打他?我平常教你的东西都拿去喂骆驼了?我怎么说的?”

饶长生道:“见刀兵,动生死。不会武,不动武。”

饶刀把子对着李景风道:“你过来!”

李景风走上前来,饶刀把子说道:“他打你一拳,你还他一拳!!”

李景风摇头道:“不用了。”

饶刀把子道:“不打,我替你打!”

饶长生脸色一变,对李景风道:“快打,别让我爹动手!”

李景风见他本来趾高气昂,这一下都化成恐惧,知道他家教甚严,若是让饶刀把子下手,肯定吃重,于是道:“我不打你,把剑还我,便算两清。”

饶长生怒道:“休想!”说着举起拳头,往自己脸上猛挥一拳,直打得鼻血长流,随即翻身上马,怒道:“不欠你了!”

饶刀把子看向李景风,李景风摇摇头,示意不再追究,挑了匹没人选的劣马,跟着马匪出了山寨。

对这名饶刀把子他是越来越捉摸不透,看来他处事公允,连自己儿子都不能恃强凌弱,又怎么干上马匪这行当?但他劫掠自己银两马匹是真,他自己也承认是马匪,可抓着自己却不杀,只是逼自己入伙,这又是什么算计?

他一路想着,跟着马队前进,他前后左右都有人顾着,马匹又差,也无机会逃走。就这样走了一天,当天夜里打尖,老洪把铁链绑在他身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帐篷里挤了四五人,腾挪都难,找不着逃走的机会。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到第五天早上,这才见到一个小村庄。

白妞的父亲祈威一马当先,率领十余名马匪向前冲去,喊道:“荒山野地收成不好,饶刀寨子闹饥荒,还请乡亲帮衬一回!粮不嫌粗,油不嫌腻!不见刀兵,不伤人命!”

一行人绕着村庄不住横冲直撞,撞翻器物,惊吓牲口,村里顿时乱成一团。饶刀把子一声呼啸,又有几十名马贼冲上前去,高举兵器,绕着村庄外围游走。

过了会,听到几声呼喊声,似乎有人在交手,饶刀把子策马上前,只听祈威喊道:“好乡亲,还请了护院保镖?!”

饶刀把子策马前行,一行人也跟了上去。李景风见村里站着七八人,各持兵器,围成个圆护在村前,神色甚是慌张。那几十名马匪左右兜转,绕着他们不住打转。

饶刀把子拨马在这几人面前走动,只待一声令下,众人便要冲上厮杀,他却不下令,纵身下马,走至那群护院面前,问道:“你们是村民请来的保镖?”

当中一名似是为首的点点头。

饶刀把子又问:“收了多少银两?”

那人回道:“二两银子。”

饶刀把子道:“把银子还给村民,滚你的蛋!”

那人道:“我们守了村子好一段日子……”

“日你娘!”饶刀把子骂道,“收了银子就要护他们周全,这才是保镖的活计!你要护这村子,就拔剑!拔了剑,我敬你有侠气,刀口上挣杵儿,生死由命!”说着把一柄鬼头刀斜插入地,喝道,“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拔刀没有不见血!”

他这鬼头刀未出鞘,随手一插,入地尺余,荒土地质坚硬,这手劲非比寻常,那些护院见了个个心惊胆战,忙道:“还钱!还钱!”

几人掏出银两还给村长,低头避开村民们含怨的怒目,牵马飞奔而去。保镖走了,村民顿失依靠,更不敢妄动,由得马匪搜刮村里钱粮。李景风见他们神色凄楚,甚是不忍,正要拍马上前,被老洪拦住。

李景风道:“都是穷人,放过他们!”

老洪道:“刀把子自有分晓,你别瞎鸡巴毛折腾!”

直了两个时辰,马匪把村中搜刮一空,麦粮油银堆成座小山。

饶刀把子问道:“就这些了?”

祈威道:“还没刮地皮,刮完兴许还会多些。”

饶刀把子道:“不用了。”说着看看村民,问,“村里多少人丁?”

村长老实回道:“村里一千余人,老的小的三百多人。大爷,你把村庄都刮干净了,横竖是饿死,何不杀了我们干净?”

饶刀把子刀往地上一划,将那堆钱粮分成大小两份,约摸七三开,指着大份说道:“这些留着过冬,足够了。”说着指挥底下人搬运粮草,不一会便将那小份银粮搬个精光。

老洪道:“瞧见没?刀把子有分寸。”

李景风心想,这不也是劫掠?就算有点良心,还是打劫。正想着,忽地目光一闪,问道:“那墙上写了什么?”说着打起亮掌,远远望去,说道,“好像是个图。”老洪望去,只见远远一堵墙,哪看得清上面有什么,骂道:“瞎鸡八毛乱讲!这也看得清?”

李景风道:“看不清,就觉得古怪而已。”

饶刀把子恰好策马回来,听到这话,问道:“什么古怪?”

李景风道:“那墙上不知画着什么图案。”

饶刀把子皱起眉头,问道:“哪儿?”李景风遥指一间民房,饶刀把子道,“带我去看看。”

李景风策马前进,领着饶刀把子来到一间小屋外,指着用朱砂画上的鬼脸,笑道:“原来是个青面獠牙的鬼头。”

饶刀把子脸色凝重,道:“你眼力好,隔着这么远还能瞧见拳头大小的图。”

李景风道:“荒漠上没遮挡,看得远。”

饶刀把子道:“这是沙鬼的标记,这村庄要完。”

李景风讶异问道:“沙鬼是什么?”

“陇南的另一支马匪,不只刮地皮,还灭门屠户,不杀个精光不罢休。他们做了记号,要同行别染指。”

李景风道:“那还不提醒村民快逃?”

饶刀把子道:“离乡难,人走得了,粮走不了,牲口走不了,房子更走不了,过不了冬。”

李景风急问:“那有什么办法?”

饶刀把子没说话,策马回头,众马匪已搬运妥当。饶刀把子道:“大伙走!”

李景风急道:“总不能见死不救!这村子被屠了,以后就少个地方打秋风,刮粮油!得让他们逃走才是!”

饶刀把子闭目沉思,缓缓说道:“待会别说话,我有分寸。若乱开口,我一刀劈了你!”

众人行出里余,饶刀把子忽然勒马,喊道:“老癞皮,你点五十人,跟生儿把这些东西搬回寨里!”

那老癞皮是山寨五当家,年约五十,一身癞皮,满脸麻,问道:“刀把子有事?这些粮油不够寨里过冬哪!”

饶刀把子脸色凝重,说道:“那村子被沙鬼做了记号。”

老癞皮惊道:“那群剥皮吞骨的沙鬼?”

饶刀把子道:“他们做了印记,不许别人插手。”他冷笑道,“村子咱们先劫了,算是结了怨。”

祈威道:“雁过拔毛,饶刀寨经过,自然要抽点粮税,以后狭路相逢再分个高低便是!”

“我们既然收了钱粮,就得保着人家。沙鬼短见,今日让他们屠一村,明日又屠一村,不用三两年,哪还有村庄给我们打饥荒?”饶刀把子举刀喊道,“要让他们晓得,陇南只有一群马贼,就是咱们饶刀寨!”

众人听他喊得豪气,纷纷举起兵器响应。饶长生道:“爹,我留下跟你一起打沙鬼!”

饶刀把子道:“你没杀过人,打什么沙鬼?回寨里去!”

饶长生哀求,饶刀把子道:“寨里需有人主持,帮你癞皮叔去!”

饶长生见哀求不过,掉转马头,押着马队回寨去了。

饶刀把子对李景风道:“你眼力好,帮我瞧瞧他们从哪个方向来。”

李景风四处张望,说道:“这里不够高,看得不够远。”

饶刀把子指指一旁小丘道:“上那看。”

李景风骑马往山丘走去,此时他身边无人,是逃走的好时机,可他挂念村庄安危,竟没想到这上头,在山丘上打了亮掌,极目远眺。

祈威拍马上前,走到饶刀把子身边,低声道:“你干了好事也没人知道,戚风村的案子还是算你头上,何苦跟沙鬼两败俱伤?”

饶刀把子道:“沙鬼到处搜刮,身上肯定有粮油,打完这仗就等着过年了。”

祈威见首领心意已决,不再说话。过了会,李景风指着南方道:“那边有尘土,是他们?”

祈威跟饶刀把子上了山丘,顺着李景风指示方向望去,哪里见着什么尘烟?祈威道:“你胡说什么!”

饶刀把子知道李景风目力极佳,指着远处一座山丘道:“那边有座小山,我们到那埋伏。”

一行百余人快马奔了十余里,赶在沙鬼前抵达丘陵,祈威方看见远方尘土飞扬,似乎有大批人马赶来,这才相信李景风。

饶刀把子问:“多少人马,看得清吗?”

李景风道:“前面有东西遮着,我得爬高点看。”

饶刀把子道:“我跟你上去瞧瞧。小心,别露了形迹。”

两人爬上丘陵,趴低身子眺望。“大概有一百多……两百人。”李景风老实道,“最少比我们多一倍。”

说完,他见饶刀把子脸色凝重,知晓饶刀把子正在为难。这次饶刀寨来了一百五十多人,只有妇女小孩留在寨中,算是倾巢而出,方才分拨了五十人押送粮食回寨,余下只有一百人。对方人数倍于己方,沙鬼恶名昭彰,想来非等闲之辈,硬碰硬,就算赢了,也必死伤惨重。

李景风问道:“刀把子,你功夫很好吗?”他判断功夫的标准是沈未辰,虽然觉得饶刀把子不如小妹,但方才在村庄前展露那手插刀入地,看得出力气很大。

饶刀把子一挑眉毛,道:“放武林道上,算不上好。”又看向远方沙鬼,“不过放马贼里,拔尖的。”

李景风道:“我有个办法,你琢磨一下可行不可行。”他指着丘陵当中的小路道,“我刚才看了,他们领头的走在最前面,两百人的队伍拖得老长。他们没料到有埋伏,这条路两端高,中间低,我们埋伏起来,等他们经过,我们一百多人排成人墙,把他们首尾掐断,你扑上去把他们首领杀了,或许能吓得他们撤退。”

饶刀把子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诸葛孔明驾临饶刀寨,有眼不识泰山啊!”

李景风脸一红,道:“我只是提个想法,行不行还不知道。”

饶刀把子道:“行得很!”

饶刀把子把祈威叫来,两人各领五十人,躲在山丘隐蔽处,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见着一张染着乌黑血渍的小鬼旗迎风飘立。掌旗的前端还有一骑,装束整齐,马上挂着柄长枪,后方人马衣服上都有脏污,显然身份有别,然而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李景风趴在饶刀把子身边,见对方威势,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却见饶刀把子不住暗笑,他疑惑问道:“刀把子,你笑什么?”

饶刀把子笑道:“原来是用枪的,那我就放心了!”

李景风不解其意。待沙鬼马队经过峡谷时,饶刀把子翻身上马,双脚一夹,纵马自高处一跃而出,两侧人马同时纵马跃出,把道路遮断,将前端的十几骑跟余下沙鬼分隔开来。

那沙鬼首领还不知发生何事,只见两侧天降神兵,错愕间,又见一骑凌空飞来,一把鬼头刀半空中出鞘,阳光下明晃晃的甚是耀眼。沙鬼首领不及取枪,只得猛拉缰绳,那马直立起来,护住身前。饶刀把子早已有备,这一刀并未挥实,掉转马头,绕到侧面去砍首领。

那首领本以为对方这一刀会劈在马上,这样他便能趁机取枪,飞身抽退再来应敌,没料到这刀只是虚招,对方绕过马身,作势欲砍。此刻取枪势必要放开缰绳,马蹄一旦落下,正面空门大开,一刀劈下就难闪避,他骑术精良,拉着缰绳掉转马身,又挡在饶刀把子面前。然而饶刀把子也在等他露出破绽,提刀纵马绕着首领不停打转,沙鬼首领只得跟着转,于是形成一匹人立的马儿不停原地打转,另一匹马围着它转的景象,诡异又好笑。

单以距离论,首领的马是圆心,饶刀把子绕着它转,不易驾驭,然而首领的马却是人立,难以久持。这画面虽然好笑,实则凶险,饶刀把子一旦过快或过慢,没绕到首领侧面或错过挥刀时机,那首领即刻便能以马挡刀,取枪还击。那首领也是苦不堪言,他双手拉着缰绳不敢放开,无法取枪。他要闪刀不难,取枪不难,放手更不难,难在放手同时要闪避这一刀,又要后退。

僵持只是短短一会,后方杀声震天,双方人马已经对上,胜负一瞬,端比谁的骑术精良,马力持久。沙鬼首领的马终究吃力,支撑不住,前蹄落下,这一落下,首领中门顿时大开,一道白光逼至眼前。他也真是个高手,身体向马侧翻落,于间不容发的一瞬避开杀招,同时右手摸上枪杆。他虽被逼下马,只要枪还在,仍能一战。

然而饶刀把子这一刀仍是佯攻,刀势一转,不是砍人,也不是砍马。

他砍向那柄枪。

那是一柄精钢打造的枪,连枪身也是钢制,这一刀自是砍不断枪柄,却阻止了首领取枪的动作。首领尚未握稳枪杆,抢上就受了全力一刀,那枪把持不住,脱手飞出,马也脱缰而走。

落马,失枪,饶刀把子没给首领捡枪的机会,纵马逼向首领,快刀连砍,逼得首领连连后退,直退到山壁边上。饶刀把子大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肚,半边身子挂在马上,侧身挥刀砍向首领胸口,这一次,不再是虚招。

那首领双手上下一合,要使空手夺白刃的功夫,然而夹是夹住了,饶刀把子这一刀何等威势,又岂是他说夺就能夺?“噗”的一声,首领被当胸斩成两截。饶刀把子翻身下马,割了他首级,站在马上,高高举起,高声吶喊,状若疯狂,嘶吼声在初雪后的荒漠中回荡不止。余下沙鬼纷纷逃窜,留下他们劫掠来的粮草辎重,足够饶家寨过个好年。

然而饶家寨的人也不是没有损伤,在饶刀把子与首领纠缠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死了三名弟兄,伤了十余名。虽然对照战果,这样的损伤微不足道,但李景风回到寨中,见他们家人哀哀哭泣,仍是不忍。

“刀口上挣杵儿,生死由命。”饶刀把子道,“每趟出门,心里都有数。”

“为什么要做马贼?”李景风问道,“你功夫这么好,难道找不到活做?”

饶刀把子半晌不语,过了会,叹口气道:“你不懂,世上没有万全的事,万般由命不由人。”说着用力拍了拍李景风的肩膀,说道,“这次你是头功,答应你一个条件,想要什么,说吧!”

李景风道:“把剑还我,放我跟那名老人离开。”

饶刀把子道:“这是三个条件,而且我不能放你离开。”

李景风道:“我不会出卖你,也没人知道我来过这。”

饶刀把子静静看着李景风,缓缓道:“你没背着三百条性命,不知道这一点险都不能冒。总之,你只能入伙,要不就继续关在这。换个条件吧。”

“把那个老人放了。”李景风道,“我看寨主也是条好汉,这样折磨人有什么意思?”

饶刀把子摸了摸下巴,道:“跟我来。”

他拉着李景风来到牢房,一开门,臭味扑鼻而来。他走向那老汉,伸手取下他口中束缚,老汉狂叫一声,张口便咬,饶刀把子哪能让他咬着,缩手避开。

那老汉口中不停喃喃念着:“英儿……琪琪……小马……”李景风仔细一听,才知道他念叨的不是动物,而是人名。又见他神情惊慌,喊道,“妖怪!鬼!妖怪!波旬……是波旬!……妖怪啊!……啊……”说着抱头痛哭,看着自己双手,猛地大口咬下。李景风惊呼一声,饶刀把子出手如电,扣住他下巴,又把木棍塞回他嘴里绑实。

“我五年前见着他时,他已经疯了,把自己手都给啃烂了。我砍掉了腐烂的手指,只保存下这些,为了让他保命,不得已把他囚禁起来。”

李景风讶异道:“那……老洪说他是为了逃跑……”这一想立刻明白,那是老洪骗他的,于是又问,“你认得他吗?”

饶刀把子摇摇头,道:“不认得,但他闯进山寨,就不能放他离开。”

李景风心想,连个疯子闯入山寨都不让离开,自己要离开饶刀寨岂不是更难?一念至此,更泄了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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