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拆台
下衙,回府,范铮躲被窝里,鼾声震得屋顶的黑瓦都在颤动。
除开堂屋之类空间太大的地方,顶上用了几片琉璃瓦以便采光,府中其他屋顶都是黑瓦。
敦化坊民有不少人家也弃灰瓦而用黑瓦了,灰瓦的质量不说,份量太轻,遇上一阵大风就得换一大片,黑瓦要沉重许多。
没法,长安这里就是最正宗的西北风啊!
杜笙霞看了一眼范铮的模样:“这是角吸了?”
雷七说了一下,杜笙霞才知道,原来范铮这几天不是偷懒,是寒痧犯了。
范鸣谦嘟着嘴,想叫起范铮,却被范百里拦住了。
“阿弟乖,阿耶生病了,需要睡一觉,等他醒了就陪你玩。”
雷七从马车上移下装了三成药渣的药罐:“禀夫人,这是侍御医为县侯配的药方,一日三次,烧沸后细火熬一刻钟,一罐管两天。”
尚药局的人是要颜面的,没有皇帝明确的口谕,不可能追着到侯府来熬汤药。
粗枝大叶的范老石与元鸾,对范铮犯寒痧之事压根不在乎。
除开绞肠痧,寒痧与热痧通常都不会太急切,何况还是侍御医诊断过的。
“大郎这十年几乎没病过一次,这一次倒是我们疏忽了。”
元鸾舞剑微叹。
范铮的身体也不算特别好,就是不太容易生病,大约是仗着年轻吧。
而今也是三十老几了,加上四处奔波、劳心劳力,身体终于走了下坡路。
范老石不屑:“才多大就生病了啊!我在那年纪,壮得牛似的。”
“咦,婆娘当上了郡太夫人,讲起了格调,横刀都不用,改用剑了。”
元鸾挑眉,连鞘三尺剑如绵绵细雨,向范老石刺去。
范老石围着柿子树,来了个秦王绕柱走,嘴里小声嘀咕:“这婆娘恼羞成怒了。”
嘿嘿,揭了婆娘的短,婆娘发火再正常不过。
让她虚荣心发,横刀改剑!
昏昏沉沉睡到用膳时分,范铮觉得一身黏黏糊糊的,竟是汗出如浆。
杜笙霞掩着鼻子大开门窗,扶着范铮去洗了一浴桶热水澡,努力地搓去范铮身上的污垢。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佩上一个香囊,范铮坐到了案前,还未来得及说吃点清淡的,一碗闻着就苦涩无比的药汤摆在了面前。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陶之秋那厮不会放过自己!
范鸣谦挥舞着小手:“阿耶最棒!喝了药,就能陪二郎玩了。”
范百里怪笑:“阿耶嫌苦呢。”
这混账,都会拆台了!
范鸣谦认真地从小褡裢里掏出手指大一条胶牙饧:“阿耶,给!喝了药吃它,就不苦了!”
那还能咋办?
接过胶牙饧,范铮憋着一口气干了一大碗苦涩的药汤,龇牙咧嘴地咬了一口胶牙饧。
嘴里是苦的,肠道是辣的,药汤到哪个位置感觉得一清二楚。
元鸾凑过来问:“好点没?”
范铮饮了一口素淡的菜汤解味,长长地吐了口大气:“阿娘,这是药,不是仙丹,没那么快起效。雷七,让食手搞一碗肉粥来。”
饭菜是吃不下多少的,晃一晃,满腹都是药汤在荡漾。
泛着淡淡清香的粟粥端上来,其中的臊子是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