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叠角,大军整装待发。
范铮居前,樊胜于侧,太子遥遥居后,李义府极其明智地遮于太子前。
相里干执俘于六纛前祝曰:“胡虏不道,敢干天常,皇帝授我旗鼓,翦灭凶渠。见吾旗纛者,目眩;闻吾鼓鼙者,魄散。”
随即,摁俘虏跪地,腰斩。
身躯上部横于道左,下部横于道右,取其血涂于所有鼓鼙(鼙,bi,小鼓),后大纛从身躯中间过,大军随从,此名衅鼓,又名祭敌。
免不了有人说残忍,但这一招对于提升士气极具奇效,自不能弃之不用。
对敌之际讲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过了衅鼓之地,李义府才闪开身躯,向太子叉手告罪。
太子微微叹息。
他的胆子,其实没那么小,真想目睹腰斩是个什么模样。
孙九笑了笑,收起皮囊,深藏功与名。
“疯了!明明距离那么远啊!怎生将我们当成敌人!”
太子伸手,自孙九手上取了个皮囊,狠狠饮了一口,面色泛起红晕。
“呀!”
既然如此,还陪他遭罪咋地?
最后一个走出破败的大营,卑失乌德持着马刀,一步步向肃杀的浑义军走去。
逃出火海的突厥兵,迎来的是弩箭、角弓射出的射甲箭,以及身后惊马的踩踏。
这一刻,笑得奸恶的李义府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虽如此,李义府这一番刻意回护,他还是得领情的。
樊胜收敛了戏谑的笑容,漆枪刺向卑失乌德右腿。
谁还没个生理反应啊!
“唐将!我卑失乌德与你尚有二十里之遥,自问并无冒犯,缘何灭我部属?”
樊胜哈哈大笑,策马挺枪,一枪扎于卑失乌德左腿,枪锋收回了卑失乌德的马刀才斩下。
炮车、车弩排列,三千越骑面甲拉下,手持角弓、射甲箭,静静地等候将令。
太子的状况,也正需要一点酒来壮胆。
卑失乌德曾经在长安城也厮混过一些时日,记得大唐虽好战,攻击性也没那么强啊!
可惜,卑失乌德对范铮一无所知。
当然了,同时舞动横刀、障刀的人,终究是少数。
驻扎于二十里之外的突厥兵马想不到,范铮会主动向他们开战。
七支火箭从浑义军的车弩上发出,突厥军营瞬间成了一片火海,凄厉的惨叫声飘荡,连远远缀于范铮之后的太子都听到了。
宁可有点脾气,犯错了也不要紧,臣子不就是负责补救的么?
很多青少年亦如此,旺盛的求知欲往往能让他们战胜恐惧。
太子咆哮着下令,再无一分儒雅与畏缩。
大唐的绝大多数军士,随时可以化身为弓手,却没几个能当弩手的。
炮石呼啸、弩箭凌厉。
该死的,好好呆在毕失州不行,非要听人挑唆,贴近大唐行军路线以制造压力!
大唐总管也是发疯,你要看不过意,抗议、再抗议,勿谓言之不预,我不就老老实实退后了吗?
你这是干嘛呀?
范铮正欲张嘴,却见太子一展胳膊,顿时一笑。
颤颤巍巍地拄棍而起,卑失乌德咆哮:“杀了我!”
卑失乌德孤身扬刀,立于范铮五十步外,满面的烟熏火燎,冲着范铮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