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来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
范铮自然不敢端着,赶紧步出院门迎接。
反正元来就是粘手上的江米粑粑,甩不脱了,坏处要共同承担,好处范铮也得想一想。
范铮叉手:“臣范铮有话要说。太子既已无恙,属官当尽量依旧才好。”
这是常朝、元日、冬至朝服。
范铮被雷得外焦里嫩,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脑洞。
便是因此去岭南日啖荔枝三百颗,也只能认命了。
若是他人来了,范铮未必肯认,可张阿难什么身份?
他可是贞观朝唯一封侯、唯一掌兵的宦官啊!
能事先完全保密,如宇文邕诛宇文护一般成功的,在史上有几例?
历史啊,很多时候纯粹是意外的产物。
马车并不华丽,帷幔简单地护住轿厢,张阿难面沉如水,声音低沉而快速:“让元来上车。”
隐隐约约地,范铮听到张阿难小声说了句“高阳原”。
至于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范铮表示,视而不见吧。
李世民吐了口气,卸下气势:“想不到你还是个重情的。”
“李治”滞了一下,叉手道:“臣遵命。”
范铮咬牙坚持,才知道以前贞观天子对他是极客气了。
有些事,躲避不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脸面……
天潢贵胄,便是赴死也需从容。
李世民大虫般的眼神在范铮身上打量,直让范铮压力山大,在这兀自寒冷的天气,鬓角竟渗出几许汗丝。
小小地煽情了一把,算是亡羊补牢吧。
张阿难顾左右而言他:“华容侯所为,倒让我失敬了。”
好吧,目前来看,让他以李治的身份继续坐镇东宫,倒是个最好的选择。
元来低垂的头颅抬起,身板直了些许,眼眶微红。
车行数里,元来已去了畏畏缩缩的姿态,眉眼间隐隐有一丝倔强。
李世民从殿外踱了进来,略带哀伤的眼神扫过“李治”,微微颔首。
他毕竟只是个中男啊!
范铮叹息,一步跨入轿厢,坐在元来身边,拍了拍他肩头。
熟悉的建筑、戒备森严的阵势,恰恰符合范铮得到的消息。
雷九快步从外而来:“郎君,宫中车马临乌头门内,汶江县侯亲临。”
哎,从一开始,范铮就想与李泰保持距离,偏偏怎么也甩不开。
张阿难一扬拂尘:“请太子治更衣。”
“不管怎样,该面对的还是跑不了,之前是我太谨慎了。”
马车停下,范铮掀开轿帘,率先走了下来,目光为灯火通明的宫殿所引。
范铮怎么也没想到是这场景。
李世民知道范铮是在为谁开脱。
太子舍人李义府这种小角色,无损大局,是杀是放都无所谓。
可是,太子詹事李世勣、太子少詹事张行成、太子左清道率副率尉迟宝琳、太子通事舍人程处侠,即便以贞观天子之能,亦不能随意处置。
就着范铮之言,贞观天子就坡下驴,此事到此为止。
谁想东市口走一遭,尽管胡说八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