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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铮也没想到,盩厔县竟然头铁如斯,生生将雍州的符文顶了回来。
盩厔令邹久酒直接打马入长安,至光德坊,闯二堂,将雍州的符文扔到案上,双目喷火。
“盩厔如何治理,本官比雍州更清楚,就不劳上官越俎代庖了!勋官山雄为人不堪,他若权在手,会害了庶民!”
邹姓此时二源:商朝邹国后人,周朝楚灭邹国之后人。
山姓的源流就多了,古烈山氏、周朝山虞官、春秋时以祖叔山冉之名省、鲜卑族吐难(ning)氏改(亦有姓难),甚至连宋朝岳飞之后都有拆姓山的。
范铮靠着椅背,面色有几分阴沉。
这是倚老卖老惯了啊!
“你这意思,是朝廷关照勋官的律令错了,还是你盩厔县连区区录事都控制不了?”
“要不要本官举荐你为监察御史,好生将你满腹牢骚奏上殿!”
“若是你无力掌控盩厔,本官自会请吏部另委县令。”
范铮丝毫不给颜面。
面对倚老卖老之辈,最忌退让,你但凡退了一步,他就能蹬鼻子上脸。
一个正六品上的畿县令,举荐去当正八品上监察御史,脑壳长包才原意!
遇到范铮这号不讲武德的,邹久酒一肚子的怪话没法说出口。
山雄自有其弊病,但也到不了不能为官的地步,纯纯是邹久酒看不惯这些粗鄙武夫罢了。
于是,一点小问题无限放大,致使上官不得不同意盩厔的做法,在上任别驾那里已经验证过了。
哪晓得范铮如此粗暴,选择也只能两个:依律安置,或是挪腚。
“上官,山雄性子暴戾……”邹久酒的气焰尽消,声音低不可闻。
“本官就问你一句,盩厔安置得了吗?安置不了,州衙安置!”范铮不给他辩驳之机。
邹久酒咬牙:“此等不服管束之辈,盩厔难从命!”
老夫已经好言好语给你娃儿颜面了,你竟还咄咄逼人!
就不信为了此事,你能摘了老夫的乌纱帽!
范铮鼻孔里哼了一声:“录事参军,为雍州书关牒至吏部,请求更替盩厔县全体官佐;另,下符文征辟盩厔县勋官山雄,为雍州录事府。”
吏部司办事,总归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何况是将一县官佐尽数扫开。
征辟山雄至州衙任录事史,则是打个样儿,千金市骨,让雍州地界的好儿郎都知道,敢于为大唐厮杀,雍州就不会亏待你!
邹久酒转身、拂袖,一点颜面不给范铮留。
哼哼,你都要抽走老夫腚下的椅子了,老夫还有必要赏你好脸色?
邹久酒有这底气,是因范铮能抹了他的职司,却抹不掉他的品秩。
这个事,你再上纲上线,也没法让邹久酒成为白身。
再说,邹久酒都一把年纪了,就是赋闲几年含饴弄孙又何妨?
雍州符文出,长安城尽惊。
朝廷对勋官看重,有时候到了地方上,就阻碍重重,缺的就是范铮这种地方官啊!
兵部郎中屠千里,亲自护送着山雄至光德坊,认认真真地给范铮长揖。
“若天下官府皆如此尽力安置勋官,大唐将士无悔矣!”
范铮好整以暇地受了此礼,笑道:“兵盛,则大唐盛;大唐盛,则雍州盛。本乃一家,自当尽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