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外头遇上,范铮还是要行拜礼的。
拜礼未必要跪拜,长揖是免不了。
礼部有明文规定,(道左相逢)三品以下拜正一品。
亲王是正一品,外命妇中的大长公主(皇姑)、长公主(皇姊妹)、公主,皆视正一品。
但他们与范铮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臣子。
高阳公主气势汹汹:“本公主听说,雍州抓了我驸马都尉的门徒僧,押解游街,可有此事?”
范铮矢口否认:“公主想必是听错了。雍州是从并光寺抓了一名门徒僧,他招供是梁国公府送去的。”
用词须严谨,不能让这些金枝玉叶抓了把柄。
高阳公主冷哼:“不就是房遗爱这个窝囊废干的事?公主府领了,不劳梁国公府背这污名!”
啊哟喝?
“但是,那名油嘴滑舌的白直,本公主不喜欢,开革了!”
信口胡柴地哄走发飙的高阳公主,范铮在二堂里踱着步子,卜塘静静等候他拿主意。
不管是啥身份,发起飙的婆娘都猛如大虫,没必要硬撑着,不是太离谱的条件,先应下再说。
“别驾,川阿西也犯什么错啊!怎么就遭这无妄之灾了呢?”
武柏直面红耳赤,有意为川阿西争一下。
莘可代垂手,默然无语。
站在他们身后的川阿西,红着眼圈叉手:“上官勿忧,不过是白直之身,开革也就开革了。”
话是说得轻松,在外头的日子那么好过,又何来打破头争白直之位?
是,外头雇佣,一天有十五文钱,可你能保证天天有活?
川阿西在州衙中虽是一介白直,却有不少商贾得时常小巴结一下,甚至还允诺川阿西若出衙门,可至他们那里捡个肥差。
可川阿西要真丢了衙门的差事……
你哪位?
范铮的脚步停了下来:“出文牒,川阿西被开革,这一身皂服就穿不成了。”
川阿西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眼神落寞。
没法,莫名其妙就得罪公主了,以后的日子哟!
“录事参军,出个文牒,招收司法史一名,为川阿西,动静小一些。”
三位参军都被这骚操作震惊得目瞪口呆。
卜塘面上的笑容越扩越大,竟而笑声震天井。
“妙哉!”
川阿西发愣。
合着这意思,脱下皂服,得换上绛戺衣?
祖上十几代,就没出过一个官,到我这里要破开诅咒了?
因祸得福,流外官,也是官!
川氏列祖列宗在上,你们的灰孙子出息了!
情不自禁地,川阿西伏在天井里,给范铮表演了磕一个。
高阳公主发脾气,却不可能再来盯川阿西这点破事,失格!
开革的姿态做出来,这就够了。
至于重新将川阿西招进来——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