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贲扬顿顿吃山煮羊,面颊都发了一圈,双下巴都出来了。
倒不是贲狐亏欠了他的膳食,可现在是因公出州境,在冯翊的食宿可是华州负责开销。
吃官府的就是香。
当然,吃免费饭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惜,使君有点抠,咋找姑娘喝点酒就不愿承担呢?”
贲扬长叹。
占官府便宜的好事,谁都希望更进一步。
人心无尽时。
站在庶民的角度,当然是强烈谴责之;
可占便宜这个人是你自己,大约是不会收手的。
无须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处在那位置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陈徐隽笑道:“录事史,这一点享受么,倒是回去也能办到。”
贲扬无趣地摆手:“你不明白,自己出钱,全无蹭官府的乐趣。哎,这两天,秦音、碗碗腔都听得够够的了。”
秦音古称西音,秦缪公改名秦音,明清时称同州梆子,剧情曲折、唱腔高亢。
从唱腔来说,与华州的老腔皮影区别不大,都是炸雷似的。
同州也有皮影,主要是碗碗腔,乐声悠扬,唱腔细腻,因用小铜碗伴奏而名。
皮影在大唐颇受欢迎,唯材料难获——牛皮与驴皮。
牛皮因可制皮甲,是朝廷严格管控的物资。
驴,同为耕驾畜力,不得私杀。
所以,取得材料的难度已然大增。
冯翊令夫蒙西须如钢针横张,望着绿袍、戴乌纱、踏乌皮履,入邸舍与贲扬照面。
夫蒙是关中羌姓。
“华州所需,尽是我冯翊所产,寻冯翊县亦能供给。”
同州矜持,冯翊可忍不住了。
利益相干,谁不想吃上一嘴?
同样的事,同州主导与他冯翊县主导,所得利益悬殊。
即便夫蒙西望所为,有挖同州墙角之嫌,为了利益,却也顾不得这许多。
若意在山林,自可不为五斗米折腰;
志在仕途,须知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贞观一朝,粮虽丰,钱却紧,各处都在捉襟见肘,冯翊县也免不了窟窿。
地方上,赈济要钱,在丁役之外修缮桥、路,都得掏钱。
指望如雍州一般以蠲符抵账,不好使。
指望民间修桥铺路?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话难听,却是无数血淋淋的教训。
贲扬为难了:“明府见谅,这是官对官的事,同州与华州才对等啊!”
夫蒙西望大眼珠子转了转:“本官自然知道此节,唯盼华州在同州之外,多顾虑一下冯翊。”
待夫蒙西望走了,贲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有点不对啊!”
陈徐隽笑得眯起了眼睛:“不,这很对,最多半日,同州就得来寻我们了。”
你当夫蒙西望堂堂冯翊令,真不知道对等原则?
夫蒙西望的姿态,是在将同州的军。
咋,你们看不上啊,交给冯翊县吧!
即便是同州主导,盐池洼处于冯翊县与朝邑县之间,州衙也不能全然不分润两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