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不下雨,他也难受得紧,不仅是身躯上的,还有职司上的。
如果望祭求不来雨,就要继续祭社稷、祈宗庙,七天一祈,再不行只能雩(yu)祭。
雩是祈雨的专祭,源流可以上溯到商朝,除了固定时间的常雩,还有因旱而雩。
雩祭由天子、诸侯主祭,诸侯的叫雩,天子主祭的叫大雩。
要是这一套折腾下来,沃鯌自己得累个半死,雍州今年也得难受着。
看着范铮云淡风轻的模样,沃鯌好奇地问:“你怎么一点不激动?”
范铮轻笑:“因为,现在五月了啊!”
沃鯌不明白范铮说什么,不管了,先乐为敬!
风起,隐隐带了一丝凉意,北面的渭水方向,飘来三朵其黑如墨的云彩,似乎格外沉重,风都很勉强才能推动它们。
道士们在努力控制情绪,配合陈矩年颂经。
祠部司的员外郎、主事、令史、书令史、掌固都喜上眉梢。
雨水的到来,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太牢礼届时也必须献上,之后的三牲,还不得分了拎回家哄婆娘、娃儿?
风,骤然急了,树枝、树叶拼命摇摆,哗哗声让人心头轻快。
雨,总算下了,从吝啬地滴一两滴,到密如鼓点。
脚下的黄土,如饥似渴地吸纳着雨水,原本一脚下去就能腾起一层尘埃的土地,湿了土、变了泥,谁要走动一步,鞋底定然是厚厚的泥浆。
曾经叶子上都是厚厚灰尘的树,整个儿清爽起来,苍翠的叶子展现着浓浓生机。
都维那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输了,无法翻身那种。
不是技不如人,时也、势也、命也!
……
这一场祈雨,其中的因素很多,用专业的话,还可以辩驳个滔滔不绝,甚至指鹿为马。
但是,大兴善寺已经保持了沉默。
无论如何雄辩,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有尚书省礼部祠部司的认证。
佛道之争之所以长期存在,除了信仰不同、宗旨有异,香火是一个不可回避的话题。
哪家在某一段时间占了上风,必然有大量信徒改投过来。
不要笑,大唐人固然有虔诚的信徒,但多数信徒还是功利的,他们拜神佛只是为了求保佑平安无事、升官发财,骨子里信的,还是自家祖宗。
大兴善寺流失的小半信徒,转身投了街对面的玄都观,这才是最恼火的。
估计宇文恺奉隋文帝命令设计这寺观相对的局面,为的就是让双方互相抑制。
寺主、上座、都维那相对无言。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敦化坊那个监察御史提议佛道争功,太子身边有道士秦英谋划,于是希望最小那十天归了佛门。
法力这东西很玄乎,不太好说,但陈矩年应该是占了后手的便宜。
后知后觉地用脑子想想,祈雨也是后来居上啊!
就是没人想到,这一切是从驱逐敦化坊香贩开始的因。
来来来,干了这碗元霄酒,昂首阔步奔前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