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时也
天气本就热得厉害,身边还必须燃着艾草,前方还是氤氲升腾的香炉,即便比丘耐性较强,也难免承受不住。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已经有比丘僧颂起了《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稍有历史常识的人可能会疑惑,玄奘和尚没回来,《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译本就问世了?
这本佛经,前后共有七个译本,最出名的除了玄奘,还有后秦鸠摩罗什翻译的版本,也就是现在念的这个。
祭坛通常地势较高,经过平整,居然连遮荫的树木都没有。
即便比丘僧出家了,也还是正常人范畴,连须陀洹果都没有证得,哪里能超脱尘世的苦?
一次次坐蒲团、敲木鱼、颂佛号,耐心几乎磨尽了。
都维那见势不妙,认真颂起了西晋时期月氏国法护所译的《佛说海龙王经》。
“龙王见听喜踊问曰:何谓菩萨除诸恶趣,何谓菩萨超出诸难,何谓菩萨生天上人间……”
四卷经文下来,都维那念得口干舌燥,偏偏那明晃晃的日头依旧炽烈地烤着。
没有风,空气都是热的,天上蓝得让人绝望,连一丝白云都没有。
“一切诸佛菩萨实力故。敕一切诸龙,于此阎浮提内降注大雨,除灭五种雨之障碍。”
隋朝时天竺三藏法师阇那崛多译的《佛说大方等大云请雨经》颂起,效果依旧让人绝望。
幸好佛门的人,别的不好说,耐性通常是很好的,连续十天徒劳无功,也没有口出怨言。
都维那让其他比丘回寺,自己就在祭坛旁边,面容平静地看着玄都观监斋陈矩年登坛。
黄褐、莲玄冠、黄裙,法案上陈设桃木剑与符箓,陈矩年的模样还有几分飘逸的仙气。
设醮,因为有祭坛的存在,自然免了。
待杂役收拾完祭坛,陈矩年开始祭献上奏龙神的符箓,是用朱笔写在青藤纸上,所以又叫青词。
对,就是明朝严嵩擅长写的青词。
“道言:告诸众生,吾所说《诸天龙王神呎妙经》,皆当三日三夜,烧香诵念,普召天龙,时旱即雨。虽有雷电,终无损害。”
陈矩年颂起《太上洞渊说请雨龙王经》,各种手印变幻,天虽未变,却似乎凉了一丝。
经说三日三夜,自然有玄都观道士轮流替换,演说《太上洞渊说请雨龙王经》。
第三天了!
大兴善寺都维那换了一顶僧伽帽,静静地看着陈矩年登台。
陈矩年微不可查地瞟了后面一眼,监察御史范铮正与祠部郎中沃鯌谈笑风生,似乎根本不担心祈雨失败。
颂了一遍《太上洞渊说请雨龙王经》,祭青词,陈矩年提起桃木剑,踏天罡步,剑法、手印、步法配合,莫名地拔高了格调。
“师父,起风了!”
一名平冠、黄帔的初入道门弟子,欢快地跳了起来。
是的,起风了,风不大,只能让树叶微微摆动。
都维那的眼皮狂跳,心中满是不甘。
为什么自己努力祈雨,却没有一丝回应呢?
都过去三天了,要厚颜说是大兴善寺之前的功劳,怎么也说不过去。
沃鯌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