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
高句丽宝藏王高藏,遣子高福男入长安,向大唐献上幼年玉爪海东青一对,百年野山参十支,高句丽马十匹,并上表乞和。
范铮轻笑,五刀将还是一如既往地骄傲,哪怕是要向大唐低头,他也不肯派自家娃儿出来丢脸。
咳咳,在这一点上,钱男生真的得感激自家老汉了,要不然他就得来装孙子。
高福男一脸无奈,反反复复地强调“一衣带水”、“和睦相处”,却忘了一衣带水从来不是什么好话。
至于被频频攻击的泊灼城、被洗得耗子见了都得流泪的长口,以及海滨三十里无人区,高福男只字不提,仿佛从未遭遇过这些。
兵部尚书任雅相笑眯眯的:“别啊!大唐还指着高句丽帮忙练兵呢。”
这厮就是坏,哪怕是真相你也别说出来啊!
舟师打长口,是为了适应新鲜出炉的宝船;
每年攻鸭绿水不克,也是为了让诸折冲府的新兵适应战场。
以大唐现今的兵力,若不防备已经分崩离析的西突厥十姓、高原吐蕃,全力攻打高句丽,一年可定。
梁建方絮絮叨叨的,数着从武德年至贞观年,高句丽军西渡辽水,偷袭汝罗守捉、怀远守捉诸般恶事。
这不是在冤枉人,高句丽这么干是传统,当年隋文帝时期,便是因营州之地屡遭高句丽袭扰才愤而兴兵。
奈何,在高句丽问题上,真是天不佑隋朝,两代帝王俱铩羽而归。
如果仅仅说杨广,还能指责他瞎指挥,那么杨坚就是天意阻拦了。
反正,意思就一个,高句丽想乞和,这些玩意不够!
天子的目光移向范铮:“范卿好像没说话呢。”
范铮捋了下胡须,一声轻笑:“新罗是谁带兵?金庚信吗?”
金春秋与金庚信联手,一人主政、一人掌军,两家联姻的复杂关系让他们相互间配合默契,自然不会错过大唐磨擦高句丽的时机。
金庚信下手狠辣,冬比乎、冬音乎诸城纷纷易手,气得钱男生暴跳如雷。
一反手,金庚信一巴掌扇到百济王扶余义慈脸上,三日之内,连夺慰礼城、大木岳郡、汤井郡三城,露出獠牙警告百济,爷不装了!
向来表现柔弱的新罗,这一次震惊了高句丽与百济。
按照半岛的传统,此时高句丽与百济应当勾连,共抗新罗。
偏偏百济太子扶余隆认为,高句丽沿海都后撤三十里了,根本没有资格再为百济盟友,就是要结盟也该东转,找眉来眼去的倭国。
倭国的陆战能力,此时还并不突出,但优势在于船多。
以对马岛为中转,千帆过海,奔袭新罗诸地的话,便是金庚信再厉害也得收兵回去应对倭国。
没有百济的结盟,高句丽应付新罗就生生少了几分底气,骄傲如钱盖苏文都不得不向大唐低下头颅,暂时性乞和,以求度过难关。
“金庚信打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高句丽的大将温沙门,应该不是他对手,是吧?通事舍人?”
范铮笑眯眯地看向僧信诚。
从六品上通事舍人亦属供奉官,八品以上供奉官便应当常参上朝了。
至于范铮自己,现在算清望官。
僧信诚喜庆地顶一身绿袍出班:“回太子太保,温沙门虽稳重,较金庚信却略逊一筹。”
高福男瞪着僧信诚,一时竟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