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至深夜之后,裴时语终于想清楚,既然哪一步都不好走,索性先抛却其它的,利用目前的身份为自己争取些有利的条件。
总不能被这种无能为力的日子束缚一世。
隔壁,萧承渊也不知自己到底枯坐了多久,她只听到裴时语似乎辗转反侧许久才安静下来,他猜想她应该是在为裴老夫人担忧。
直到白日里施过针的地方传来疼意,他想起胡大夫之前的叮嘱,要早些歇息,若是疼得受不住了,可以服下他留下的药。
可装药的瓷瓶落在寝室里。
冷汗一阵阵往外冒,萧承渊有些受不住,那份疼痛甚至比白日里更甚。
他自嘲地想,其实未必真的比白天更疼,或许只是因为夜太深的关系,人会显得格外虚弱。
他很想服下那些药。
但他也知道,她就在里面,她如今很是厌恶他,他不该进去。
可是,他就是很想去拿药。
“裴时语。”萧承渊不敢大声,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希望被她听见,却又害怕被她听见。
因为疼痛的原因,嗓音在夜里显得虚弱缥缈。
猝不及防地,他想起他们二人前世唯一共处一室的那个夜晚,那时他刚得知她的胭脂含毒,也曾半夜睡不着,冲动之下于半夜闯入过她的房间。
她那会也如现在这般,睡得深沉。
疼意仍在阵阵袭来,他自嘲地笑,萧承渊你可真懦弱。
但仍如前世那般小声开口,“我进来了。”
夜静悄悄的,室内落针可闻,自然无人反对。
萧承渊颤着手,推着轮椅慢慢来到室内。
轮椅的声音很轻,拔步床的地平因他腿脚不便的原因做成了斜坡状,他很容易来到床榻前。
夜明珠温润的光辉中,女子的睡颜格外恬静,如前世那般。
萧承渊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在离她容颜约一寸的地方停下,不敢向前,又舍不得收手。
相比药而言,他明明更想要她。他不断反问自己,错过了一次,难道要因为困难重重再次退缩吗?
裴时语不知梦到了什么,原本恬静的容颜扭曲着,她在梦里很痛苦,可她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唯有涟涟泪水顺着眼角扑簌簌直掉。
梦呓时她在哽咽:“萧承渊,不要……”
第30章 有答案了
浓浓的夜色中,萧承渊的身体向她倾着,浓眉紧紧拧起。
他在梦里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令她这样痛苦害怕。
墨黑的深眸里涌起心疼的情绪,萧承渊开口,低沉的嗓音在屋内响起:“裴时语……”
声音很轻,似是怕吓着睡梦中的人。
他一遍遍唤着,用温润的指腹替她拭泪,另一手轻抚她的头,一下接一下地,如同幼时嬷嬷哄他时那般,“别怕……”
倒宁愿她醒来将他责骂一番,也好过让她陷在痛苦的境地里出不来。
似是噩梦已经过去,又或许是这样的安抚有了效果,床榻上的人止住了抽泣,渐渐变得平静。
痛意后知后觉袭来,萧承渊咬紧牙关,额上的冷汗不住往外涌,抚在她头上的手有些不稳。
他颤着手从拔步床一侧的台上取走瓷瓶,抿紧唇,几乎一路逃到次间。
吞下药丸之后过了约一炷香时间,痛意渐渐消失,确认隔壁再也没有动静,他回到炕床上,沉沉睡去。
裴时语第二天醒来时有些恍惚,夜里似乎听到了萧承渊的声音,并且还做了个十分不愉快的梦。
梦里,萧承渊提着剑要杀她,她苦苦哀求,他却不为所动,所幸最终得以逃出生天。
春晓进来服侍裴时语洗漱,裴时语正拥着锦衾怔怔出神时,春晓微笑着问她:“王妃和王爷和好了?”
裴时语抬眸,明亮的杏眼的满是不解。
这便是没有了,春晓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告诉了裴时语自己这样猜测的依据:“婢子见隔壁的床榻上整整齐齐的,王爷也不在,还以为王爷昨夜宿在里头,您与王爷昨夜和好了呢。”
怎么可能会宿在一起,裴时语在心里默默作答。
猝不及防又想起昨夜那个梦,对梦中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裴时语忍不住瑟缩了下。
此人果然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
她不想春晓像祖母那样一天到晚将他们二人凑在一起,委婉地暗示她:“以后别老在我跟前提王爷,我与他之间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至于祖母那里,你替我遮掩些。”
春晓楞了瞬,随即点头。
也就是说还要磨合呗,她理解的。
梳完头,春晓皱着眉头嘀咕:“怎么会不见了呢,明明应该收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