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语想起萧承渊之前提示过的,颔首,“如王爷所料,是宫里的人。”
如此说来,也算是同仇敌忾,有共同的敌人了。
萧承渊脑中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些,但他仍然想不通:“那人为何要对老夫人下毒?”
提起这个,裴时语很有怨气,她在回来的路上将这一切仔细想了一遍。
她们祖孙二人之所以会遭此无妄之灾,归根到底是因为给和萧承渊扯上了关系。
裴时语并不介意让他知晓这一点,坦言:“皇后的人想利用祖母打听你的消息,祖母不想连累我,于是被下毒威胁。祖母为了不让我担心,之前从未对我吐露半个字。”
萧承渊震惊。
他是知道裴时语对前世对封家人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的。
所以,他前世不光误会了裴时语,还连累了老夫人!
更让她震惊的是,她前世出阁后没有机会同老夫人见面,祖孙俩的通信内容他一清二楚,老夫人从未提过中毒之事,她更没有机会给老夫人解毒。
也就是说,老夫人之所以留下那些提前写好的信,是因为老人家存了死志,前世她离开上京或许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她可能早早离世。
他前世害了老夫人的命。
“对不起。”萧承渊下意识道,他滚动车轮来到裴时语跟前,没办法轻描淡写面对此事。
这轻飘飘一句,裴时语无法原谅他。
之前还有些感激萧承渊对她提供了方便,如今看来,这些完全是他应该做的。
自从与他扯上关系,她们祖孙俩真倒霉。
等忍过这几日,祖母的毒解了,她与萧承渊之间也该有个了断。
“妾身告退。”
裴时语淡淡说道,也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踏入内室。
萧承渊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
唇张了张,但说不出挽留的话,在跃动的烛火中,整个人看上去说不住地落寞。
虽说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但于她们祖孙而言,那些伤害都是实实在在的。
一直是他在给她带来劫难,他除了空有不希望她离开的心愿,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留恋,也不怪她冷淡。
重生后,一切都是胸有成竹,唯独这件事,生出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
春晓方才并没有随裴时语一起进屋,裴时语不习惯别人伺候,她先去给裴时语准备洗漱用的水。
从春晖院回来前,老夫人特意叮嘱她机灵点,于是她特意与厨房里的丫鬟多聊了会,来得晚了些。
她惊讶地发现,屋内的情形与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今日她亲眼见到王爷去伯府接王妃,且人还没有回府,王爷便派了她将王妃所用之物搬到正房里,王爷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那会他的眉是飞扬着的,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还以为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虽不能指望立即琴瑟相合,但至少两人也应和谐相处,但此时两人仍不光各处一室,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进了内室耳房,春晓服侍裴时语洗漱,朝次间的方向看了眼,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她:“王爷惹您生气了?”
在春晓看来,自家主子是这世上脾气最好的人,定是王爷做错了。
裴时语不知怎么和春晓说,此事不是普通的生气那样简单,索性也不说了,只交待她:“别和祖母说。”
春晓哦了声,王妃不想让老夫人操心。
但她能感觉到,王爷和王妃一直有些不对付,王爷大概是那种会对王妃好,但是言语间不太饶人,而王妃虽然脾气好,却独独不想惯着他这一点。
大概需要磨合吧。
洗漱完,裴时语想让春晓歇在寝室的榻上,但春晓此时想起了老夫人的话。
王妃容易害羞,有事喜欢闷在心里,若王爷半夜意识到错了来求饶,自己宿在一旁岂不是尴尬,岂不是会影响两人。
回头让老夫知道了,非得说她不机灵不可。
春晓十分不好意思地拒绝,只说想起些事还有请教老夫人。
裴时语当然知道这是借口,定然是祖母对春晓交代了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萧承渊到底哪里好,让祖母对他有那样大的期待。
她只是想让祖母放心些,才会说了几句萧承渊的好,结果将自己架了起来,身边的人都信了,都在撮合他们。
然而她压根不想与这人扯上实质的关系,实在有些后悔。
可是,若是让祖母知晓他与萧承渊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祖母定然会为她的处境担忧。
若是离开萧承渊呢?
她一无靠得住的娘家,虽说有一大笔资产,但她并没有厉害的理事手段,因为容貌比寻常女子明艳的关系,还曾遭人觊觎。
若没了王妃的身份,她能护住自己护住祖母么?
裴时语被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包围,为何都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