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拂过,将台上垂下的绸布微微掀起,一个举着琵琶越过空中的粉色身影一跃而过。
她落地之后,又盘坐了下来,手里的琵琶依旧如初始模样,一动不动。
霎时间,周围所有动静戛然而止。
直到人群中有人道,“方才那是神女飞天!”
一时间,掌声雷动,围观之人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或许是他们此生见过最美的画面。
有人再次感叹, “不愧是花魁娘子!这神女飞天宛若仙人!”
“依我看,这位花魁娘子本就是仙子下凡!”
还有人道,“也不知你我可有这样的福分,得以见一见这位花魁娘子的真容,若能见上一面,我死而无憾。”
他身旁有一个身形稍微矮小的男子道,“我方才瞧地仔细,花魁娘子带着面纱,想来是不愿意露出真容。”
“半遮半掩都这般美不胜收,若是将那面纱扯下,也不知是何等的天资!”
“她岂是你们能见的?”方才那个说“沽名钓誉”的声音再次响起。
被说的人心中顿时不爽,怒道,“这位郎君,你我都是来捧花魁娘子的场的,你此番言语,可有些过分!”
那人道,“不过是看在你们来捧场的份儿上我才不计较,否则,我将你们的眼珠子一个一个都挖出来!”
被说之人是一位书生,他听此言更是怒上心头,要拧起那人衣襟教训他,谁想自己的个头还不及他的胸口,还未开始教训,便输了气势。
那人一把将男子的手撇开,极为嫌弃地拍了拍衣襟,忍着眼底怒火,“要么滚,要么与我打一场?”
一个人高马大身形魁梧之人与一个瘦弱书生之间的斗殴,输赢孰输一目了然。
那书生见状,只得暗自咬牙,随后甩袖离去。
书生走后,红袖堂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不过这回谁也没有敢明目张胆地亵渎那位花魁娘子。
他们言谈举止之间谈论的都是花魁娘子的天人之姿,更多的还是她的七宝琵琶、反弹琵琶以及最后一个飞天一跃。
若非是极高超的技艺,普通舞姬很难做到这一点。
怪不得被称为是花魁娘子。
萧青烟从后台回到了后院厢房,羽香后脚跟了进来。
从萧青烟上台伊始,羽香便一直感叹不可思议,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家娘子竟会弹琵琶!
她更没想到的是,娘子竟连柳夫人的舞姿也学得惟妙惟肖。
虽说离柳夫人的舞技相差甚远,但在朦朦胧胧的绸布之下,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美。
萧青烟抬起手正等着她更衣,却见她目光呆滞,便喊了她一句,“想什么呢?”
羽香回过神,赶紧近前,“娘子,你怎么会柳夫人的舞?”
萧青烟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大抵是因为林墨太过于想念,柳氏的舞早已深深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以至于她只是稍稍一想起,身子便知道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那是属于江南的舞。
江南的似水风情,江南的温柔如风,江南的可爱内敛……
与无情的东京城不同,与热情奔放的西北也不同。
羽香迅速帮她换好衣裳,道,“红袖堂花魁娘子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再过半个时辰,便会传遍整个东京城,娘子,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等。”一袭黛色衣裳穿上身,衬托出她发育完好的曼妙身姿。
她将幂篱往头上一戴,正欲出门。
谁想刚拉开门,便感觉有一丝压迫之力袭来。
门前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面色阴冷地倚靠在门框上,眸底闪过一丝煞气。
另外一人一身黑色劲装默默地站在一旁。
羽香心尖一颤,不是说王爷至今未醒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暗自瞪了一眼阮齐。
谁想阮齐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李淮仿佛带着杀气,沉声道,“出去。”
羽香再次一震,她感到有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顺着她的脊椎延伸至头顶,还有一丝阵阵的麻感。
她还未反应过来,阮齐便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厢房内再无外人,李淮趁机将萧青烟堵了回去,顺手关上了门。
“你方才在做什么?”
旁人面对李淮的压迫兴许会害怕,但萧青烟不会,她只是耸耸肩,“如你所见。”
李淮再次逼近,这回他是以身高优势完全压迫于她。
不得不说,心理上萧青烟的确占优势,但身高上,她也确实处于弱势。
为了免得有什么磕磕碰碰,萧青烟只好且战且退,直到背靠一硬,她退无可退。
李淮双手抵在了墙面上,将她的幂篱摘了下来,居高临下,再道,“你怎么能让他们看你!那些人岂配看你!”
萧青烟抬眸,那双曾经天真干净的鹿眼,如今竟沉淀了好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她紧咬银牙,良久,她道,“萧东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