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秋闻声继续拨动琴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咚咚。
直到那人临近,缓缓撩袍跟她行了一礼。
“臣赵景行,参见太后娘娘。”他在她面前,从来是这般中规中矩,神情自若。
她忽然觉得今日这琴弹的好生没意思,连一曲都没毕便吩咐下去,“来人,将琴撤下。”
“是。”两位伶俐的小宫女将琴抱走。
玉书机敏的给赵景行还有随后而而来的沈如锡各搬了个椅子,又将茶水斟上,端来一些果子糕点便静静站回萧若秋身旁了。
从沈如锡过来到现在,萧若秋没理会过他一声,一直在跟赵景行谈事。
从上次的瘟疫,到吏部最近的官员调动再到蠢蠢欲动想跟梁王勾结的蛮族,梁王原本无心造反,奈何头上被扣了跟奉恩侯有“勾结”的帽子。
加上谣传先祖原是想皇位传于他,至此,流言甚嚣尘上,他处在了一个极尴尬的位置上。
“梁王的事,王爷如何看待。”萧若秋公事公谈,语气与平时在朝中跟其它大臣论事时无异。
赵景行手捧着茶盏,却一口也未喝,紧抿的唇线看上去几分正肃,没有七情,更无六欲,“梁王反与不反,全凭娘娘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沈如锡眉目不易觉察的动了动,觉得映进眼底的那个身影有着迫人的气势。
萧若秋虽是深宫一妇人,可她能做到垂帘听政的地步也不是旁人想象的那般头发长见识短,她一听赵景行的便明了。
梁王反跟不反,全看她这个如今掌握大京朝朝政的人如何分寸。
而她……
她深长的看了赵景行一眼,“哀家想听听王爷的意思。”
想听他的意思么?此事赵景行早就有了他的谋算,等的正是一个开口的机会,“梁王被放逐到平梁逾有十多载,这些年里,除了朝廷偶尔派遣官员过去察看一番,平梁那儿究竟是何内情,旁人不得而知。”
“此番流言蜚起,依臣之见,娘娘大可派所信之人过去探个究竟。”
“……”
全段最重要的话便在他最后一句,派个可信之人过去探个究竟。
眼下是什么时局?新帝未立,政权未定之时,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跟太子殿下四子夺嫡,再加一个梁王,当真乱上加乱。
可赵景行此法妙就妙在一个杀人于无形。
“姜,还是老的辣啊。”萧若秋听了他的话,内心波动如狂澜,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此次梁王的事,无论派哪个皇子去,若是铲除了梁王固然可嘉奖可也能跟对方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弑梁王而意欲自立”,若是梁王没死,罪名更好定了,要知道奉恩侯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知王爷心中可有人选。”萧若秋心中斟酌一番后,还是主意未定。
此事非同小可,明诛梁王,实属党争。
赵景行听了萧若秋的话后却是朝静坐在侧的沈如锡望去,“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推荐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