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门前有一东西向狭长的广场,两端分别是永康左门、永康右门,南侧为长信门。慈宁门位于广场北侧,内有高台甬道与正殿慈宁宫相通。院内东西两侧为廊庑,折向南与慈宁门相接,北向直抵后寝殿之东西耳房。
前院东西庑正中各开一门,东曰徽音左门,西曰徽音右门。
沈如锡便是在这迎面儿碰上奉召来此的赵景行。
五月的天,艳阳高照将两侧黄琉璃瓦映的嶙嶙金光,这光折射在人身上,便似笼了层耀眼金辉,逼的人睁不开眼来。
赵景行不过一个低眸便看见挂在沈如锡腰间的五毒袋。
五毒袋内装丁香、木香和白芷等草药,外绣蜈蚣、蝎子、蛇、蟾蜍、壁虎等五毒图案。
本朝端午习俗,佩带五毒袋以祛除毒气。
时下,端午虽过仍有不少人佩戴此袋,只是沈如锡腰间这枚五毒袋与宫中御制的有些不大相同,宫内御用的大多是明黄色,他佩戴的这枚却是绛色。
“摄政王来此处莫不是也面见母后。”沈如锡与他碰面客气的招呼道,言行举止充满尊重。
赵景行没言语,淡看了他一眼。
八宝在两人中间瞧着这分外“静默”的气氛,他拢着手,面上一如既往含着微笑,“王爷,殿下,想必娘娘已在殿内候着了。”
“不知母后召摄政王到此有何事,不若我晚些时候再过来。”沈如锡用问询的语气对赵景行道,语气和和。
赵景行负过手,肩线锋厉,“无妨,太子如今也到了该议政的时候。”
沈如锡望着他率先进去的身影,唇角有意无意的轻勾了下,垂在身侧的左手却是将佩在腰间的那枚五毒袋拂了拂,意味深长。
“殿下如此,不怕得罪王爷么?”八宝跟随沈如锡多年,自然知道他此举不过是“恶心”对方。
得罪?沈如锡眼中似又浮现那次在他府上递他柳枝时的场景,他拒绝的那般干净利落,既然彼此立场已定,分明,他又怕甚?惧甚?
从来只有天子大于臣,没有哪个臣子能大过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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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花园的揽胜门内,叠有山石,起了“开门见山”的障景作用。山石之后,花坛上万紫千红,衬映出跨池而建的临溪亭。
池亭周围,又有含清斋、延寿堂和东西配房相向而立,使临溪亭自然地成为花园南部的观赏中心。
萧若秋便坐在临溪亭内恭候赵景行的到来。
时值立夏,她身着一件杏黄团花卉暗花绸女衬衣坐在杏花疏影里,面颊静秀,黑缎般的长发随意绾起,或垂下几缕,更显肌肤洁白如兰。
她身前搁着一座琴架,架上摆着古筝,筝声清越激流如深谷溪水,溶溶淙淙。
放眼望去,仿佛仍是那个豆蔻少女。
赵景行看见此情此景,脚下步伐略缓了刻,随后继续前行。
倒是落后于他几步的沈如锡见状,面色有些挥散不去的霾色,八宝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太后跟摄政王过去的那些事从来是殿下心头的刺。
没有哪个儿子能忍受母亲跟另一位男人的“流言”。
“娘娘,摄政王来了。”玉书自然是知道赵景行来了的,若只他一人,她定不会多嘴汇报,若非看见不在邀请之中的沈如锡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