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么?夫人虐待贞姐儿的事。”
“谁知道,听说她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说不是虐待都没人相信,可怜江姨娘看到后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关嬷嬷也真是蠢,她这样做就没想过会有撞破的一天么。”
“……”
关嬷嬷死不承认贞姐儿身上的印记上她弄出来的,可是谁信,人证物证俱在,若不是念在她是府里的老人给她一点颜面,早就打死不论,最后虽也打的差不多好歹让她家人将她领回去,至于能活多久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只是,便是活着也是活个半身不遂瘫痪一生了。
前往法华寺的路上,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香客。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马路两旁青山隐隐,重峦叠嶂,才下过一场雨空气都格外清新湿润,混着泥草的芬香,吸入心肺只觉无限畅爽。
这还是孟宛清回到孟府后头一次出门游玩。
虽然目的是为了礼佛,那不过是林月娘用来讨好孟士宏的谎言罢了,说孟老夫人托梦给她,地下孤寂,让她烧几本佛经给她。
孟老夫人生前最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常来法华寺烧香。
“刚刚咱们出门时秋桃的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桂枝想起自己妹妹那想来又来不了的委屈表情便不觉莞尔,她比秋桃年长两岁,人也稳重些,是个老实可亲的性子,便是笑也抿着唇轻轻的,“只是,洵哥儿往日不都是她跟月华伺候,今日却没让她俩跟出来。”
孟宛清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正因她俩平时跟在我身边伺候得多,所以我才要将你俩带出来呀,一碗水要端平嘛。”说着朝坐在角落处的芳杏咧嘴一笑。
李管事出了那样的事已经送到官府立案成为了阶下囚,不久便会斩于菜市口。
至于芳杏,李嬷嬷再无良也不会真的任由女儿葬送一生做李家的寡妇,她亲自去找孟士宏下跪求情,加之府中丫鬟婆子都去说好话,孟士宏最终拍板:芳杏跟李管事的亲事做废。她从前在西院伺候现在还是回到西院去。
只是,从昨日到今日不过经隔一夜,芳杏却眼从前截然不同了。
她眉目间的神色更沉稳,人也深敛许多。
外人再难窥探她心中所想。
这也正是孟宛清要的喜怒不形于色,诚然从前的芳杏也好,可她对林月娘太忠心,对李嬷嬷也太言听计从,而今她经历过这些事后,心如死灰亦硬如磐石。
要驯服一个人便要先摧毁她心中的信仰跟寄托,为她建造一个全新的、忠于自己的内心世界。
孟宛清在想什么芳杏如何得知,她满腹心事沉郁难言,只能先支开桂枝,“桂枝,我记得出门前我带了壶甘露,你去取来给哥儿倒一杯。”
“好。”桂枝闻言马上掀开车帘子走了出去。
她出去后孟宛清正爱不释手的玩手中的孔明锁,这玩意儿看似机巧,实则并不复杂,只要找到其中窍门轻而易举便能解开。
芳杏默默观察了会儿,终于开口,“洵哥儿。”
“恩?”孟宛清漫不经心应了句。
芳杏望着她尚显稚气的清秀面容,有疑问、有不解,更多的是一种隐含期待却又装做无事的提起,“昨晚的事……”
她还未讲完孟宛清便痛快应了,“是我。”
她应的是那般的干脆,果断,不加犹豫。
以至于芳杏怔了大半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震讶和茅塞顿开的了悟顿结道,“果真……是你?”
孟宛清扬起一边眉毛,神态恣意,鲜亮的眉眼中尽是算无遗策的自信和霸气,“这件事很简单,不过仿了李管事的字记了个莫须有的帐罢了。”
整个孟府都知道李管事是个左撇子,写字从来都是左手,跟其它人的不一样。
他的字迹也极难模仿,因为甚少有人见过。
“江姨娘这些年应该也打了他不少主意,想通过他扳倒林月娘却屡屡行不通,这也难怪,他跟林月娘黑了不少账又岂能让江姨娘找到把柄。而且他狡猾的地方在于每次对过账目便烧了重誊一份假的,江姨娘如此聪明却在这件事上绕了弯,因为她注意力全放在如何找到账本却没想到通过其它手段达到目的。”
芳杏心头的震惊已渐渐冷静下来,跟着她一同分析道,“也难怪她绕进去,只要找到帐本便能彻底置林月娘于死地,诱饵如此之大,她又怎舍放弃。”
孟宛清赞许的点点头,“这也是为何我只誊了半页纸的缘故。”
若是真拿出一本帐来林月娘岂不是被江姨娘彻底扳倒,一人独大?无论是林月娘还是江姨娘,孟宛清都不会看着她们任何一个独占大权。
“那你又是从何处看到他字迹的?”芳杏仍有疑问。
提到这个孟宛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奴婢岂会与哥儿置气,若不是哥儿奴婢现在只怕早一死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