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各路人马惦记上了,因为这些日子,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女官考校上。如今考校已经告一段落,眼见着到了六月上旬,考校结果也该出了。
这一日天气好,罗柔搬了两张圈椅到院子里,拉着霍祈一起打叶子牌。她一边仔细点着手上的牌,一边嘟囔道:“等我们正式领了官职,就要分开住了,往后只怕没人陪我打叶子牌了。”
“咱们休沐时,也能一起打叶子牌。”霍祈道。
这话说到罗柔心坎里去了,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道:“你想分到哪个地方?可有了主意?”
霍祈微愣,认真说起来,她倒是无所谓。
如今宫中设六局一司,一半以上都有淑妃的人。她刚进宫不久,就不得已得罪了邵珍和汪荃,以后日子只怕在哪都未必好过。
也怪她之前太过冒进,一出手就算计了镇远侯府的那支军队和袁韶的婚事,引起了袁家人甚至是淑妃的注意。
不过,她不后悔。
她如今没机会接触到朝堂之事,根本无法名正言顺地对付袁显之。眼下唯有激怒淑妃和袁韶两个相对好拿捏的人物,逼对方出手。对方动作越多,她才有更多机会抓住对方的马脚,从细微之处瓦解袁家的势力。
至于袁显之,一个自负了一辈子的人,就算看出她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也只会耻于对付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而是转而找宁国公府的麻烦。
可到底不是上一世了。
上一世,宁国公府在与镇远侯府联姻,孝文帝担心两大世家联姻弄权,便有意削弱先霍如海了手上的实权。加上霍羡身死,父亲心灰意冷,又早就对朝堂生出厌烦之意,便也随了孝文帝的心意,甚至不问朝事。所以到了后期,袁家构陷宁国公府,几乎是打了父亲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世时移势易,光景终究不同了。镇远侯府固然势力深厚,可宁国公府也绝不卑微。
自从霍家二房和镇远侯府做了亲家,而二房又和大房分了家,谁都知道宁国公府和镇远侯府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如今两家一文一武,相互牵制,便是孝文帝也不会轻易打破这种平衡。霍家一倒,镇远侯府树大招风,只会更惹皇帝忌惮。
加之五皇子如今羽翼未丰,袁家投鼠忌器,也绝不敢贸然出手对付霍家。
她根本就不怕袁家。
罗柔见霍祈迟迟不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傻了不成?问你话也不答,牌也不出!”
霍祈回过神,扔了张叶子牌出去,才无奈道:“现下想这些也是无用,咱们又没得选。”
罗柔努了努嘴:“你就是这副德行。”
两人百无聊赖地打着牌,才交手了不到三局,却传来通报——袁尚宫来了。
罗柔一听到动静,一个扫堂手就将叶子牌扫到了石桌后面。玉蓬殿其余三人听到后,也赶忙从里屋出来候旨。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企图在袁尚宫板正的面孔中捕捉到蛛丝马迹。分到哪处,对她们的前程和半年后的归属有直接影响。分到一个好的直属上司,自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可若是碰上难缠严苛的,譬如杨尚仪那种,恐怕也少不了受苦。
袁尚宫见人都已经到齐,打量了一圈众人神色,也没卖关子,当场就宣了旨意。
最后拟定聂莹为尚宫局司计,王蓉为尚寝局司苑,李佳音因着刺绣出众,被指为尚服局司衣,罗柔则是心想事成当上了尚食局司膳。至于霍祈,刚好就成了众人眼里的倒霉蛋,去杨尚仪的手下当司宾。
五人品级一致,皆是正五品。
袁尚宫念完旨,继续补充道:“后日就是你们正式上任报道的日子,在此之前,请各位收拾好行装,挪至各司侧苑。”说完又是一顿,目光转向霍祈,“至于霍祈……之前本安排好了住处,只是昨夜突然走水,只能暂请先搬至兰舫斋去。不知可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