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梓为许若华递过午餐,却发现自家老板的手冰凉还润润的,似乎之前沾了水?
老板,有事汇报。小梓摇摇头,想起正事,边撑伞边面色严肃起来。
说。许若华侧目瞧了瞧小梓的神色,便知道事情约莫比较严重,视线从南佑疏的后背上收回,仔细凝神。
小梓遮手附耳,前面阿秧也在如此跟南佑疏讲明情况表忠心,约莫是同时讲得差不多了,前面那人步伐顿,手慢慢捏紧,许若华气压也低了些,微微咬牙。
阵鸟叽叽喳喳飞过,南佑疏回头,许若华抬眸,阳光下的对视,彼此的眼神里透出了御敌的凶狠和绝对的信任,距离工作人员接车还有百多米,两人蓦地笑了。
段小梓和阿秧在脸懵逼中差点被美得口气提不上来,明艳,媚而不谄;清尘,冷傲中有些不羁。
爱情的美好与梦幻,总是被她们两人完美地诠释出来,命中注定的缘分,灵魂的契合和不约而同的默契,那刻,年龄和性别都不再重要。
许若华在小梓耳边轻言:回头我们起商议下对策,南佑疏是聪明的小家伙,她很靠谱。
南佑疏附耳回去,对阿秧说:有话说清楚,回头我们起商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我还有许姐姐,她见过很多大风大浪,是值得依靠的盟友。
做姐姐的分片阴凉树叶庇护着妹妹安然成长,长大的妹妹,自然也要不顾切死命护着姐姐。
来吧,想动她,试试看啊。
气势起,两人走路的速度都快了些,平平无奇的沙泥路,生生被她们走出了超模红毯的感觉,南佑疏今日穿的白色衬衫与黑色牛仔裤,和身后女人的黑白拼接裙子,恰好有种强烈的荧幕cp感。
开始!
唐珞没想到自己特地在外面忍着暴晒溜达了圈,回家后,那女人居然还在,蹲在地上拿着识数字卡,弯着眼眸,白净的手捏住自家妹妹指甲充满泥泞的手,耐心地引着她点点点,声音好听又温柔:两小人,两两两,这两,我们也可以读作2,跟老师读读好不好?来
唐珞心跳极速加剧,这不正常,忙扭头想躲,却被自己爷爷发现晚归的身影,把叫住:小兔崽子跑哪去啦,人家老师来家里上课,感谢党和政府,你怎么点礼貌也没有招呼也不打?
陈婉柔声音戛然而止,资料上是说自家学生有成年了的姐姐的,父母在外打工,说是打工,其实各自结婚,不愿再回,再供家中老两小的负担,而家中收入的顶梁柱,就是这姐姐。
爷爷你干嘛又不是我要上课,我叫她什么啊,阿姨?唐珞突然被爷爷的大嗓门叫住,原本慌乱的心瞬间更乱了。
回头,陈婉柔正直视着自己,天以昏昏沉沉,家里点了小煤油灯,有很多飞虫围着灯绕,在那乱飞的蛾群中,两人终于见了对方的正脸,忽明忽暗,她怪好看的。
陈婉柔按捺住心中惊讶,怪不得她说自己不招待,自己是年长者又是老师的身份,表现不得失了妥帖,略稳心神,开口:你是唐芊的姐姐嗯?唐珞?要是想叫阿姨,当然可以。
嗯。
嗯什么嗯!唐珞!人家老师瞧着多年轻你嗯嗯嗯!你就跟唐芊样,尊称人家句老师。老头那代人眼里,老师是很神圣的职业,生怕招待不周人下回就不来了,边说边瞪着自己这大孙女。
唐珞下意识地半眯只眼眸,捂住耳朵,原本身上过于沉稳的压抑感,才被爷爷骂得冲淡了些,她在余光中,看到了陈婉柔嘴角上扬的丝弧度,她在笑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在笑?
望着她准备的字卡图片,和平板电脑上制作繁琐又有趣的ppt,唐珞心中微生感触,虽然国家提倡送教上门,但对自己妹妹这样点字点词,甚至自理都困难的学生,有几愿意这样认真对待?
唐珞微微吸气,低了低头:老师好。
嗯,今天天色晚了,我课差不多就上到这,呐。陈婉柔比起阿姨自然更喜欢老师这称呼,从文件里掏出张纸,擦了擦额上的汗,爷爷不会写字,唐珞,你签签。
唐珞心中突起丝懊恼之意,她怎得就走路?回味过来这是舍不得,指甲掐了掐自己掌心,疯了吧,唐珞。
女生没在言语,抿抿唇,接过她手中的笔,笔划,留下唐珞两字迹。
天晚了,我送你?
字不错。不用,我爱人说会来接的。
嗯,有人接就好,小心夏季,蛇虫多。
她结婚了,对,应该的,像她这么优秀漂亮,怎么可能三十多了还不结婚,有人关心她,自己刚刚的话略显得多余,眼看着她的背影点点消失没在光下,唐珞走近水池,洗了把冷水脸,连带着额前发丝和衣前襟都湿透。
自己怎么回事?她不相干的人生过路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遇到她之后,就觉得切都不对劲,清醒,再清醒。
爷爷吸了口烟,垂眼摇头,叹气道本来小的就有点傻,如今大的也傻了。
镜头给了南佑疏写唐珞特写,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文中刻画唐珞字写的极好,才给陈婉柔留下了深刻的初印象,本以为南佑疏平时精于才艺,这方面大概不擅长,谁知道她的字极具人风骨,倒是省去代写和剪辑了。
且刚刚,陈婉柔,也就是许若华道出自己有爱人之后,南佑疏将唐珞失落的矛盾情绪,那是展现得惟妙惟肖,洗冷水脸时,完全不扭捏,有些自嘲,别的女星般能过就行了,她那啪啪啪浇,连她鞋边恐怕都难幸免,遭了水。
在场的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在他们的记忆中,这应该是唯没被许若华盖过锋芒的,后起之秀。
两位已然入戏,状态良好,导演示意别打断,继续演完接下来小半段。
陈婉柔没料到酒曲湾村,晚上真的盏灯都不点,伸手不见五指,还好民风淳朴,没有男人大晚上对着女人吹口哨之类,陈婉柔借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步两步艰难往前走,终于快到大巴站点,给尚建明打了电话。
虽然他不愿意早起送自己,但前几小时主动打电话,说他来接。
喂谁啊?
你没给我备注?也记不得我号码吗建明,是我,陈婉柔,工作结束了,你在哪儿啦。
那边响起搓麻将洗牌的声音,还有人喊着兄弟,接啥电话,等下牌子儿都被人看光咯,摸牌摸牌!捉炮了!,陈婉柔心中紧,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
额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先坐大巴回来行吧。
不好的预感被印证,他又忘了。
你没开玩笑吧,现在已经过了大巴末班车的时间了,建明,这里很黑很偏,我怕有蛇。
你能不能不要总责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