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淮翊嗤笑一声,端着烛台慢悠悠地行至床前,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舅舅,这里是你的府邸,宅院的护卫皆是你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除了我之外,您觉得还有什么人能擅自闯进来?”
杜志康双肩一震,瞬间醒过神来。
“是你,是你要害我!连淮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别忘了是谁这些年含辛茹苦的抚养你长大,别忘了我是你舅舅!”
“舅舅?呵,”连淮翊危险地眯起眼睛冷笑,“你究竟是谁的舅舅,真以为我不清楚?”
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他实在懒得继续演戏,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在今天做个了结了。
“幼时不懂事,我不明白为何你和母亲明明姓巫,却给我改了姓,哪怕你在东离有自己的化名,还是没让我跟你的姓,我更不明白母亲为何那般讨厌我,却对蛊七视如己出……
虽然你后来向我解释是因为我身上流着皇室血的缘故,可我还是不懂,不懂一个母亲缘何会因为心中的厌恶而对自己的儿子作贱到那般地步。
直到前几日,我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真相之后,才恍然明白了这一切,原来母亲并不是讨厌我,只是因为她一早就清楚你把我和蛊七掉了包!原来、原来我这些年只不过是你养在身边的一把刀!”
他咄咄逼人地看着杜志康,杜志康眸子一缩,在这一刻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过了许久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翊儿,舅舅承认,我、我确实做错了,但我当年也是气昏了头,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你原谅舅舅好不好?你想做皇帝,舅舅可以把皇位给你,皇上已经答应我了,他不日就会立下遗诏,到时……”
“晚了!一切都晚了,你以为一个皇位便能弥补我这二十几年经历的所有痛苦吗!”
连淮翊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看得杜志康一阵心惊胆颤。
“不、不晚的,皇上并不知道这件事,他老了,活不了多久了,我们完全可以将错就错!”
“可是我不在乎那个位子了。”
连淮翊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摊烂肉一般。
“舅舅,你这些年教给我的道理,我都记得,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做人一定要狠,拜你所赐,如今的我终于成了一个杀戮成性的魔鬼,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杜志康心知他今日是有备而来,自己死局已定,如今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他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
“你既然早有预谋想杀了我,为何会提前对沈念安下手,那毕竟是你看上的女人!”
他不相信连淮翊真成了恶魔,只要这人心底还有一丝良知,他就还有同他周旋的余地!
连淮翊看出他的心思,挑眉笑道:“我当然舍不得对她下手,她对我至关重要,我怎么可能会让她死呢?只是故意在舅舅面前做戏好打消您心头的顾虑罢了,至于你,你不必在我面前白费心思了,二十年前,老皇帝没能杀了你,是他此生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如今我就帮他弥补了这个遗憾!”
说完,只见他手腕一转,烛台上滚烫的蜡液飞快溅落在杜志康脸上,烫得他哀声惨叫,而连淮翊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那震天的惨叫声充耳不闻,直到将杜志康整张脸都糊住,他才似解气一般,随手将整根蜡烛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