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所有知识都应当始于经验。”佩图拉博说。
“我也不是神降男孩。”佩图拉博不遗余力地更正着,话语中的坚定比钢铁更加强硬。
“我能获得什么?”佩图拉博说。“一次付出换一次收获,你愿意与我交换什么?”
国王为神的存在做起注脚:“神灵就在群山之上,层云之中。那是高于我们的造物之主,于泰拉福斯山巅俯瞰审断万物众生的存在,是并非常人所能企及、凡俗所能违逆、人民所能否决之圣神。”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乱,士兵们不动如雕塑,而朝臣开始交头接耳。
“我们何能目睹众神之尊容?”
佩图拉博看向达美克斯,一直到对方的假笑无法维持。他们都知道佩图拉博拿下了一场胜利,也都知道佩图拉博不会满足于一场胜利。
金权杖的尖端指向王座一侧。“双生的神王赐予城邦之主权柄,此为戈兹克与卡拉法伊思的像。”
祭司的怒火将其瘦弱身躯中所剩不多的精力用作线与蜡油,燃烧在他浑浊的眼睛里。“纵观生活中的种种巧合与命运,难道还不够我们体悟神灵的光辉吗?”
+我以为那是阿努比斯之类的东西,它们看起来肤色可真深,而且造型也一口气复古复到公元之前。+
莫尔斯那时刻不忘讥讽的特色冰冷语调像蛇一样爬过佩图拉博耳畔。
“你有什么资格来怀疑我们?你能证明自己的资格吗?”
他粗暴地让莫尔斯苍白的脸从脑海中滚蛋,继续与达美克斯正面相对。
“这要看情况了,我并非无道之人,假若你通过测试,尽管提出要求,我绝不吝啬。”达美克斯保证。
他望向前方,“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神,你提到的阿尔卡和阿诺因凯,我都不认识。”
一个祭祀者,或者神官,或者观星者——佩图拉博不知他是什么。
“自然如此!”
“你想测试我?”
他只蒙受过一个造物主的缔造,与一个疯工匠的摧残。
僭主的权杖敲在扶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咚。”
“事物当然自有联系,这规则便是我们的神所制定的。”
达美克斯拨了拨膝间的权杖,温和地抬起手:“无妨,假如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怎能强求客人遵守我们的礼貌规则呢?我们也没有开设礼仪的教学,邀请我们的神降男孩来学习,不是吗?”
来者的声音尖细又高亢。
+上次来城区,我该多问问它们的传说,这样就可以当成你的睡前故事。+
佩图拉博抑制住回头瞪人的念头,注意力回归与洛科斯人的对话。
佩图拉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皮肤依然透着血丝的红。
佩图拉博颔首。“告诉我测试内容。”
“没有知识能诞生于经验之前,我们从对象对于我们全部感官的刺激所投射的表象,来联结与离析对象的本体,使感性认知成为关于对象的知识。知性、感性、范畴、时间、空间……难道你们能够从任何经验里,找到神灵存在的明确证据吗?”
“如果你愿意。”
达美克斯的权杖在他掌中转动,佩图拉博知道这名男人所做的一切细碎动作都是权威的暗示。
一名高位朝臣为达美克斯出声:“伱怎么能这样无礼!”
“我会赋予它意义。”
他又记起这些天在莫尔斯手底下经历的重重失败,那些一次次不曾成功的雕刻,他被剥夺的天赋,他的软弱和冲动,他的一次又一次失利,以及莫尔斯冰冷的恩赐。
佩图拉博终于回头瞪他,并且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莫尔斯哪里掏出的藤椅,又是如何让满堂人对他瘫坐躺椅摇来晃去的行为视若无睹的。
“我无法现在开始锻造。”男孩硬着头皮说,好在他的自信伪装得足够好。“正如我所言,我非神降之人。我需要学习。”
“学习多久?”达美克斯神色巍然。
“一天足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