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不见大兄过来,敖七大婚你也不出现,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裴獗盯住她,沉声对外面道:“温将军这时过来,定然没有用膳,别慢待了,好酒好菜招呼,就说娘子歇下了,明日一早再去拜见……”
天亮了。
对视着,久久的,冯蕴才幽幽叹一口气。
“够了,蕴娘……”
“裴狗。”冯蕴咬牙,“我兄长回来了……”
“都过去了,不必再提。”温行溯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裴獗的脸,停顿一下,才道:“本就是我母亲有错在先……也怪不得你下手重。”
裴獗呼吸不稳,声沉若海,“恨?”
冯蕴打了个哈欠,“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想到要见大兄,竟是忐忑。”
全以形似字考问,对错全在她一念间,他猜一辈子也不可能猜中。
“不对。”冯蕴道:“分明就是一个狠字。”
打完了,也不曾后悔。
这惩罚已经够了吧。
屋子里靡靡声更甚。
从来如此。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憋得这样狠过。
“再猜。”
“我想去陪大兄用膳……缓和一下矛盾……”
温行溯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乐正子的笔,最是好用。那天夜里,大王是不是这么用的?”
“娘子盼大郎君都盼好多天了……”
裴獗:“睡吧。”
“大兄,陈夫人的事……”
狠成这样,疯成这样……
温行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眉目亲和,看到冯蕴,几乎没有犹豫就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
“正好。”裴獗轻轻拭了拭她额际的浮汗,把她身子放平,又吻在她鬓发,说道:“你醉了,我疯了。”
裴獗身子一怔,仰起脖子。
“再猜啊,夫郎……”冯蕴轻佻一笑,“猜不中,就要继续受罚哦。”
冯蕴心里不是那么好受。
她万万没有想到,裴獗居然可以挣脱出来,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在她以为他只能束手就擒的时候……
“你吃得很饱了,无须再用。”裴獗声音未落,掐着那一把细腰,骤然用力。
冯蕴真的捆得很牢实。
“还不够为所欲为吗?”裴獗擒住她的下巴,抬高视线,像是难以解恨似的,低头轻咬一下,哑声:
换言之,她没有看过裴獗大动肝火。
冯蕴呜地一声,指甲几乎掐到了他的肉里。
但温行溯能这么说,她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似就此一笔带过。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把大王手脚捆起来。放心吧,我捆得可牢实了,今晚必会给大王一个难忘的……啊……”
香汗淋漓,娇莺婉转。
冯蕴却道:“不够。”
如万马奔腾。
谁恶妇?
冯蕴瞪大眼睛。
“不对,是荼字呀。大王你不行,怎么一个都猜不中?”
“那你们小坐片刻,我去看看灶上有什么吃的。大兄今日一定要在家里用饭,我亲自下厨。”
裴獗低哼,“我怎么耍赖了?”
“蕴娘……”裴獗的声音有点哑,堵在喉头的喘息,变成喑沉的欲色。
但温行溯不知道那些事。
一直如此。
冯蕴突然有点愧疚。
猜没猜中,全由她说。
“不对,牛。”
“猜不中是吗?猜不中,那我就要继续写了。”
她慌不迭起来洗洗,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走过去,发现温行溯正在花厅里,跟裴獗说话。
因为裴獗将她的耳朵蒙了起来,用被子连眼睛一起捂住。
冯蕴嗔声,“我看你是来找大王的吧?”
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到他手上。
“冯蕴,从没人敢这般对我,只有你……”
“不好玩吗?我看大王很喜欢呢。”冯蕴低下头盯住他,声音带着笑,眼睫扇子般眨动,显得双眼极是无辜。
“蕴娘,不闹了……”
“你疯了?”
“裴狗,你耍赖!”
“……”冯蕴抬脚想踢他,被他按住,不由气喘,心虚地望一眼那毛笔,“你想做什么?”
“别动。大丈夫一言九鼎,大王可不能言而无信。”冯蕴低低笑着,带着三分醉态的脸颊满是笑容,双眼格外认真地盯着他,用毛笔从根部刷上去,再慢慢刷下来,来来回回让他猜字。
怜香惜玉更是无稽之谈。
他说得云淡风轻。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要死在他手上。克制什么,不存在的。
太阳从云层里露出来,羞红了脸。
小满说了什么,冯蕴没有听清。
他的自制力,早已处于崩溃边缘……
将她洗净放入被窝里,裴獗躺在一侧,看着她。
他嗓音低哑,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打陈夫人的时候,她没有。
裴獗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看到冯蕴满是笑意的脸上,是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过的,由衷的开心,全无防备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