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可今的视线又被另一处吸引去。
那是校园内一堵翻新的墙,外层涂上白漆用精描的细边框出一长块凹嵌进去,里面填着自一中建校以来的杰出校友。
索性那块墙离校门近,隔着铁栏也能看见几个名字。付可今一眼就看见了季清和,小小方块上列着她的照片,姓名,如今职业以及殊荣。
照片选得是某年她走的一场时装周特写,气质清冷洒脱,美丽又英气。
付可今摸着下巴,称赞:“这照片选得不错,奖励王迁一百根头发。”王迁,他们曾经的班主任,如今一中校长,著名秃头。
突地,付可今在清和照片旁又看见一个熟悉面孔。
“好像还有一个我们班的,就在清和照片旁边。”
那是个男人,可惜此刻光线昏暗,她又有些近视看不清楚他的名字。于是她用手肘碰了碰身侧的白嘉树,他视力好。
“白总,帮我看看清和旁边那人的名字。”
本一直闲散倚靠在校门边的白嘉树,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前一瞥,视线在定格住那人的名字后却忽然一怔,之后久久不语。
付可今不懂他为何突然沉默,又用手肘碰碰他。
“说啊,叫什么啊?”
白嘉树眼神又恢复成一片淡漠,他平缓地念出那人的名字:
“王家舒。”
这次换付可今怔住,她整个人贴在铁栏上,浑身僵硬着连动都不敢动,更不敢看白嘉树,像是闯了大祸。
站在一侧的符远南和季清和,也因这忽然的一出皆愣怔在原地。无人再出声,夜寂静又悄悄,冬季的低温像将此刻的气氛和时空一同凝固住。
第17章 星星
“再晚些店就要关门了,你还要喝杨枝甘露吗?”
打破这一场沉默僵局的人是符远南,他给妻子铺台阶下,付可今也机灵地立马接过话茬。
“想喝想喝!我们快去吧!”
说罢,付可今从校门的铁栏上跳下来,用急促的步伐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和不小心捅破大娄子的无措。像逃难一般,谁也不敢看,灰溜溜地就往前走。
季清和也要走。
但她刚迈出几步,无意中发现白嘉树仍矗立在原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校门内那扇墙上王家舒的名字。他的视线仿若已被定固住。
老旧路灯在头顶幽幽亮着陈旧的黄光,季清和看见他的眼神几乎没有透出情绪,平静地如一潭死水。
他只是看着,
长久地沉默地凝视。
不知在想什么,
但一定是在想着什么的。
符远南在旁看不下去,上前叫他名字:“白嘉树,走了。”
几秒后,白嘉树应着嗯了声,收回视线。
又在一个转身间,对上了季清和的目光,眼神接轨,再次停滞住。
又是一场沉默地凝望,一秒,两秒,三秒。
雪夜悄悄,不远处偶然传来几声车鸣响打破这场持续的安静。他冷漠地移开视线,结束这段无意义的相视。迈步,他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同符远南一齐离去。
他走后,季清和甚至感觉空气都稀薄了些。
她站在原地,看着白嘉树的身影在雪夜里渐行渐远。心想,这之后,本来是半个朋友的关系,应该又归成零个朋友了吧。
………………
甜品店落座在一条深巷子里,两层高的矮房,与其他小吃店并列一排,将整条街都经营得热闹。他们到时夜已渐深,但它仍在营业,店内生意还火热着,桌上坐满人。
付可今许久没来,叫嚷着要把所有的甜品都点一遍,好好补补久离江城的缺失。
符远南及时阻止,“你真不怕撑死啊,还说要减肥?”
想起腰间逐渐日增的小肥肉,付可今抑制住自己的欲望,犹豫抉择好久才决定:“那就,一份杨枝甘露吧!”
顺带,替季清和也决定了。
“清和你点多芒丸子,我等会儿要吃你的。”
季清和向来不挑吃食,点头说好。
符远南随手翻了两页菜单,点了份招牌。而后指着白嘉树,和店员说:“麻烦给这位先生推荐个去火的甜品。”
说完,他得意地看向白嘉树。
面上似乎写着:
虽然你沉默不语,但我知道你心里憋着郁火呢,我的好兄弟。
白嘉树抬头问店员:“你们这里有没有能治疗脑瘫的甜品?”
店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