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韩王妃身子金贵,嫌我接生的医术都让侍女去找民间产婆了,我还留下来做什么?我自小通读医术,好歹也是经过层层选拔当上医女的,这般折辱我,我为何还要留下?来韩王府之前,六公主还找我看病,我得入宫去给六公主看病了。”
医女话音刚落,果然来了六公主的人寻医女,守卫心想,里面的王妃马上要被牵连了,她的死活根本不重要,这才放了行。
医女上了六公主派人准备的车驾,马车直往长安深巷民宅中去。
不久,莲心带了事先联系好的外应产婆入韩王府,通过产婆携带的药箱,带进一名女婴。
“王妃,王妃醒醒,产婆来了。”
韩王妃睁开眼睛,听见莲心又说:“王妃可以大声哭喊了。”
未几,屋里响起产婆大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恭喜王妃生了位千金。”传到外面守卫之人的耳朵里,守卫准备前去给秦王报信,看见秦王身边的尉迟隆来了,尉迟隆走到产房外,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悲号:“呀……这孩子……怎么不说话……没气了。”
尉迟隆闯进产房,亲自看了眼那孩子,浑身青紫,浑身冰凉已没有温度,心下奇怪,问:“孩子没气了,是刚生下来的?”
“是。”产婆跪地道:“是民妇无能啊……求将军饶命。”
床上产后虚弱的韩王妃呜呜哭泣,声音虽然小,虽然有气无力,却是肝肠寸断,伤心不假,吩咐那产婆:“你走吧。”产婆如临大赦,面上惶惶不安的神色收起,连忙磕头,爬起来就向外快走。
尉迟隆转身看着产婆仓皇逃走的神色,走到门外冲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刻会意,马上跟上产婆,等她出了韩王府,拿麻袋罩了。尉迟隆吩咐守卫看好韩王妃和其侍女,若非陛下和秦王旨意,禁止任何人出入。随后匆匆去找秦王。
莲心见屋内只剩下主仆二人,走到床前伺候,主仆二人小声对话。
“王妃放心,小殿下已由六公主的人送去了民宅,明日一早城门打开,就即刻出城赶路前往最近的渡口,走水路到扬州,扬州那边接应的人,六公主也帮忙安排好了。”
韩王妃点头。
“王妃可千万要保重身子,来日和小殿下团聚。”
韩王妃没吭声,眼角滑下一滴泪。
褚厉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刚在床上躺下准备歇一觉,门外有人急促敲门,尉迟的声音响起:“殿下,属下有急事相禀。”
“什么事?”
皇帝命褚厉调兵去围韩王府,褚厉就交给尉迟去办了,想起上一面他是来禀告说韩王妃难产的事情,心里猜到是关于韩王妃和其产子的消息。
尉迟隆下跪道:“韩王妃平安产子,可属下失职。竟让她和下人在重重守卫和布防之下成功偷龙转凤。”
“偷龙转凤?你的意思是,本王的五弟妹生的是儿子?以找产婆为由从民间找了个女婴回府?”褚厉平静问道。
“是。属下抓了产婆,产婆都招了,韩王妃的丫鬟莲心在韩王府被围之前找到她,说要花重金买一个刚生产的死婴,最好是女孩。但让属下感到不解的是,韩王妃的丫鬟连日子都与她约好了,说在今日要,刚好今日这产婆给别的人家接生了一个死去的女婴……韩王妃的丫鬟在那时怎么会料到韩王妃今日会生?”
“接生的医女什么底细查过了么?不只今日,她以往出入韩王府的记录有没有查过?她今日什么时候离开韩王府的?离开后的行踪有没有查?”
“没有。属下马上派人去查。”
“先把干买卖婴孩勾当的民妇处置了。”
“处死?”
褚厉点头。
“可是殿下,产婆只招了这么多,属下怕她还有所隐瞒,毕竟还没得知真正的韩王血脉的下落。不过城门还没开,最近只要在各处城门严加设防,或许能查出可疑的人来。”
“那你继续审问吧,大抵是问不出皇室血脉的下落,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民妇,能应下这种事,黑心的买卖一定没少干过。本王猜测,那别人家的女婴是她接生时刻意弄死的,如继续审问出的结果不出本王所料,不用知会本王即刻处死。”
“是……”尉迟隆再次提醒,“那近几日是否要在各处城门严加设防?”
褚厉目光顿时犀利。“要,不过不用拦着,放行就是。”
没过几日,韩王府的张幕僚招了供。皇帝下旨,韩王终身□□。郑国公无罪释放,但李知衡尽管接到的是假的书信往来,身为吏部尚书,却持身不正,革去尚书之职。
走出牢门的那刻,郑国公没有想到,秦王竟亲自来迎接自己,见他的第一眼,想到的便是那日他在狱中说要求娶女儿的话。
“怎敢劳殿下大驾?”
秦王笑吟吟地望着他:“父皇说了,韩王陷害,着实委屈了大司徒,本王特替父皇前来给大司徒赔罪。”
“岂敢。”
褚厉伸手扶住他要下跪的身体又道:“本王送大司徒一程。”
于是,一路相送至郑国公府。出于客套,郑国公邀他入内喝两杯茶,岂料秦王并不客套,抬脚就走了进去。
郑国公夫人和幼子在院中相迎。
撞见秦王,魏永宁满心欢喜,还没等他打招呼。秦王上前把他抱了起来。
郑国公夫妇相互看了一眼。面对夫人询问的眼神,郑国公只是皱了皱眉。
“永宁,本王去岁答应做你师傅教你射箭,后来因为出征就食言了,明日起,本王一有空就会派人来接你去秦王府教你练习。但是下月初国子监开课,你得去读书。”
“啊?”永宁拉长了一张苦瓜脸,换做别人说起进国子监的事,他必要还嘴,可是秦王提起,他却不敢反驳他。
“不想去读书吗?不想去的话那本王就也不做你师傅了。”
“不想去。可永宁想跟殿下学习射箭,所以听殿下的。”
“怎么突然改口了?”
永宁看了看旁边的爹娘,从褚厉身上下来,道:“永宁从前不懂事,不知道尊卑有别,从前多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也不知郑国公府被围的这几日对他的心境产生了什么影响,好像是一夜之间懂事了不少。褚厉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本王明日派人来接你。”
永宁点头,明白秦王来府里绝不是只为了说教自己射箭一事,先告退了。
秦王只是看了郑国公一眼,说:“那日在狱中同大司徒说的事情,还望大司徒再想想,本王改日再与大司徒细商。”说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