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跟着笑了,“可不是吗,原以为姨娘生下小少爷之后,必然要寄养到夫人名下,没成想夫人自己品行不端,居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来,陆家最注重门风和脸面,即便老爷与夫人的感情再深厚,这陆家大大小小的事也绝非是老爷一人说了算的,有族中长老们压着,夫人这下算是彻底完了,被休还算是轻的,依奴婢之见,她最后少不得也要被浸猪笼,而姨娘肚子里怀着陆家唯一的小少爷,母凭子贵,日后必能一举坐上夫人之位!”
这番话说的章姨娘十足欢心,伸手抚了抚发鬓,举止投足之间俨然已经有了几分正室夫人的姿态。
兰儿在旁边看着,心中也觉得高兴,只要姨娘能坐上夫人之位,她便是这府里一等一的大丫鬟了,即便是管家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的,她倒要看看,从今往后,谁还敢欺负她!
夜渐渐深了,空中阴云密布,沁骨的冷风不断席卷着大地,俨然有几分山雨欲来之势。
陆诗瑶脊背挺直地在地上跪着,面上不见半点倦怠,目色反而越发的清明起来,她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想通的事情,如今倒突然通透了,就好像有一根针在牵引着这团乱麻,在思绪游走之间,渐渐串成了一根线。
冬至和白露抬头看看阴霾的夜空,心知马上就要下雨了,便忍不住上前劝陆诗瑶。
“小姐,这天色委实不太好,奴婢还是送您回海棠苑吧,若是待会儿淋了雨可怎么办。”
“就是啊小姐,您的身子本就娇弱,先前在郡王府不过落了池塘,就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如今可不能再淋雨了,奴婢也知道您心里着急,可再着急也不能如此折腾自己啊,夫人若是看见您这般,只怕要心疼死了……”
陆诗瑶轻轻摇头,“爹不出来见我,我不会走的,你们拿一床被褥给娘送去,祠堂阴冷,我怕她会撑不住,若是门口有人拦着,你们便说是得了我的命令,谁敢阻拦,我日后定不会轻饶了他。”
冬至闻言拧眉,“小姐,还是让奴婢在这儿守着您吧,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您……”
“冬至,你素来最是聪明,应当很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若你们还认我这个小姐,就照我的命令行事,否则你们往后也不必再跟着我了。”陆诗瑶沉声道。
这话着实把冬至和白露吓得不轻,两人打小便跟在陆诗瑶身边,几乎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非府里的寻常丫鬟能及,若是小姐往后都不用她们伺候了,那她们留在陆家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儿,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只得听了她的命令,转身回海棠苑给夫人送被褥去了。
哪想到二人刚抱着被褥走出院子,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白露吓得抖一激灵,紧接着担心起陆诗瑶来。
“冬至,小姐还在书房外跪着,我们还是给她送把伞吧,她那身子实在是不能淋雨。”
“小姐心中自有主张,你不要忘了小姐方才都同我们说了什么,趁雨还未下之前,我们还是赶紧把这些被褥送到祠堂去吧,免得待会儿被雨淋湿了。”冬至抿唇劝阻道。
白露心下还是不放心,只是想起陆诗瑶方才说过的话,又委实不敢违逆她的命令,只得抱着被褥匆匆赶去了祠堂。
几乎是两人刚赶到祠堂门口,密密麻麻的雨滴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空中骤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