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落对姚青蔓的反应很满意,她勾起唇角,盯着姚青蔓的眼睛说:“那今天我们没有去过雪梅阁,好吗?”
姚青蔓回望着宋枝落水黑的瞳孔,缓缓应道:“好。”
最后,姚青蔓没有去打扰皇后,宋枝落目送她消失在了宫门前,折身走进坤宁宫。
玉雕的香炉里白烟袅袅,却让宋枝落感到一丝压抑。
姚未浅倚靠在床头,寡白的脸上掩不住的疲色,面容瘦削但并没有刻薄之相,反而一颦一笑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婉端庄。
是一国之后,也是一只被折了翅囚于深宫的凤鸟。
宋枝落福身行礼,手搭上姚未浅的脉搏。
一下、一下,跳得很轻,却又沉重。
“你就是宋枝落吧?”姚未浅极弱的声音传来,宋枝落有些讶异地抬眸,姚未浅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
像是看出宋枝落的疑惑,姚未浅又抿唇笑了笑,“蔓儿那丫头,跟我提过你。”
宋枝落眼睑低垂,“回皇后娘娘,臣是。”
姚未浅探究的目光停在宋枝落身上,却并没有让她感到不适。
“本宫听蔓儿说你进太医院一月有余,便具医士之格了。”
这话若是换成宫里其他妃嫔说,宋枝落都能想象到话里话外的隐讽。
可偏偏姚未浅的没有。
“回娘娘,臣自幼习过医书,恰巧有些根底在。”
其实剖死人和医活人,说到底都离不开人的五脏六腑,七经八脉。
所以《医经》的内容,她都曾在《尸鉴》上涉猎过。
“看面相,你该是个聪伶的姑娘。”
宋枝落一怔,目光波动,仿佛透过姚未浅看到了姜添月。
彼时的姜添月抱着宋枝落在院里乘凉时,轻柔地捏着她的脸蛋说过,“落儿长得水灵,将来肯定是个聪明善良的大美人儿。”
宋枝落睫毛微颤,敛下翻涌的情愫,扯起一抹得体的笑容,“是娘娘抬举我。”
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初夏的风迎面拂来,吹开宋枝落的思绪。
若荀秉发现了景琮之死的真相,那杀他灭口的是贤妃背后的岳家,还是淑妃背后的王家呢?
只怕两个都脱不了干系。
这后宫里的尔虞我诈,一点不比前堂少。
又有多少生命无辜葬送在了不见天日的宫里呢?
但还是有人前赴后继,走进权力的漩涡中心,为的就是赌有朝一日,能成为人上人。
而一切思绪在见到简珩后,被打断。
几日未见,那张清俊的脸上竟生了点点青茬,杵在宋枝落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简珩进一步,宋枝落退一步。
宋枝落尽量心平气和地抬眼看他,“有事吗?”
简珩身高体长,气息间压着侵略性,“你这些天去哪了?”
宋枝落皱着眉,简珩审问般的语气激起她的反骨,“你以什么立场问我?”
“重要吗?”
“如果是同门之间的问候,那我会说。如果不是,那恕我无可奉告。”
这话出口,简珩也感受到了宋枝落竖起的刺,声音讪讪,“对不起,是我有点唐突了。”
自从宋枝落在杏林馆前对他说了那番话后,简珩的心像被一根绳提着,没有归处。
再加上宋枝落突然失了踪迹,简珩的情绪有些失控。
宋枝落和简珩隔开一段安全距离后,声音平淡地说:“家父身体突然抱恙,我回了趟长安。”
算给简珩一个交代,也算给这句谎言加块砖。
倘若可以,宋枝落甚至希望谎言成真。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姜添月无罪无过,半生吃斋念佛,却没有一个好的下场。
反倒是宋聘,活得风生水起。
可简珩脸上表情一滞,闪过一丝怀疑,“令尊身体硬朗,怎么会……”
宋枝落冷然掀眸,“你不信我?”
“我信。”
“可以让我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