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旨的太监走后,姚青蔓也起身,娇俏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拒绝, 扯着姚承允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爹, 我不要嫁给景宣。”
姚承允知晓自己的女儿心有所属,可赐婚从来容不得商量。
天子之命,不得不从。
他拉着姚青蔓的手, 长叹一声,“蔓儿啊, 皇上定下此桩婚事前没有任何风声,如今圣旨在前,为父也无力回天啊……”
“爹……”姚青蔓急得眼眶湿润,在原地跺了跺脚, “那我去找姑姑,她一定有办法!”
姚承允阻拦未及,眼睁睁地看着姚青蔓跑远。
坤宁宫的婢女见姚青蔓前来,有些惊讶,带上内殿的门,规规矩矩地问道:“姚小姐是来找娘娘的吗?”
姚青蔓颔首。
婢女给姚青蔓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娘娘这会正在休息,姚小姐您先休息片刻。”
姚青蔓晃着脚坐在凳子上,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又惊又疑,放下茶杯走过去,“宋枝落?你怎么来了?”
宋枝落也是一愣,打量着姚青蔓被风吹乱的发髻,才启齿:“我替刘太医来给娘娘开些补药。”
“姑姑怎么了?”姚青蔓后知后觉,这个点并不是睡午觉的时间,她被突如其来的赐婚急昏了头,并无察觉坤宁宫的异样。
“娘娘近日积郁成疾,气血有些不顺。”
姚青蔓听闻宋枝落的话,思及最近发生的事,心中一钝。
就在三天前,长宁公主跟随使团,启程去了曲苍和亲。
这一走,意味着长宁公主这辈子都要远离故土,独自面对陌生的一切,甚至可能要在异国他乡颠覆自己的认知和信仰。
皇后曾放下面子哀求过祁胤帝,不要让长宁公主去和亲,可祁胤帝无动于衷。
姚青蔓又有什么理由去请皇后说服祁胤帝收回成命呢?
因为比起和亲公主,自己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姚青蔓神色微动,抬头看向宋枝落,“姑姑在休息,你先陪我去透透气吧。”
宋枝落不置可否,嘱咐了婢女几句,跟着姚青蔓走出坤宁宫。
皇宫很大,处处透着冷清。
不知怎的,姚青蔓在雪梅阁前停下脚步。
宋枝落抿唇没说话,抬眼看了看雪梅阁。
因为失过人命,所以鲜少有宫人在这里逗留,这个地方一度成为禁地。
“姑姑从景琮出事后,宁可绕很长一段路,也不愿经过这里。”
姚青蔓仰头看着,声音有些悲凄。
宋枝落偏头看姚青蔓的侧脸,心中做了个决定。
她从姚青蔓身后走上前,试探地问:“皇后娘娘就这么相信景琮是失足掉下来的吗?”
姚青蔓有点怔,像是不懂宋枝落的话。
宋枝落也没多解释,兀自踩着有些松动的木梯上了阁楼。
红檐上灰蒙蒙的一片,白玉柱子上或多或少有虫蛀过的痕迹。
“你在看什么?”姚青蔓好奇地循着宋枝落的目光看去,但没什么发现。
宋枝落指骨敲着及腰的栏杆,反问姚青蔓:“景琮早就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失足摔下去?”
姚青蔓站在栏杆前往下看了一眼,被高度劝退,往后缩了几步,嘟囔道:“就算不是失足,可阁楼上没有第二个人啊。”
空气静默了一瞬,直到宋枝落轻飘飘的话传来。
“是没有,还是没看见?”
姚青蔓顺着宋枝落的声音抬起头,目光所及,是阁楼的三角形顶部。
纵然心思单纯如姚青蔓,也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她刚想开口,就见宋枝落纵身点地,跃上了阁楼顶端。
宋枝落手撑在横梁上,低头觑着姚青蔓,声音冷澈,“这种三角形的屋顶架构,中间凸起的地方刚好可容下一人,并且阁楼之下的人,永远看不见。”
顿了顿,宋枝落凤眸微眯,“推下景琮的这个人,悄无声息地藏在阁顶,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应该轻功了得。”
姚青蔓倒吸一口气,转身想下楼去告诉姚未浅,被宋枝落拉住手腕。
“说了能改变什么?除了再戳一次皇后娘娘的痛处。”
姚青蔓脚步顿住,思量良久,无声地妥协了。
两人走到坤宁宫门前时,宋枝落叫住姚青蔓,眉眼认真,“师姐,你相信我吗?”
姚青蔓短暂的思忖后,点了点头。
直觉告诉她,宋枝落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