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诺德说。
只能轻轻地摸哦。五条悟轻声说。
他一动不动,斑驳的六眼缓慢地眨着,罕见地示弱起来。
如果说心脏和大脑是要害的话,那对于即使大脑因为过度的使用而烧坏也能立刻治好的五条悟来说,几乎和五条悟这个名字划等号的六眼,是在此之上应该被称为要害的存在。
假如此刻,从五条悟身上去掉六眼,他或许并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因为最强的绝对自信已经刻下,与此相对应的绝对不会屈服的人格并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失败而改变即使是失去六眼。
但如果五条悟从诞生之初就未曾拥有百年才能一见的六眼,那么那个婴儿一定不会成为今天的他。
更何况是眼睛。
眼睛承载了人类九成的感官信息,被人触碰这处视觉器官,就像是存在本身被触碰了一样。
会感到一丝丝恐惧,也是,人之常情吧。
如果六眼受伤的话,也能用反转术式治好吗?
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不能呢?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让他拿走一颗眼睛当作礼物吧,只是一边的话。一瞬间产生了那样荒唐的念头。
手指落在了眼白上。
五条悟忘了像刚才一样按住眼睑,于是上下的眼睑也碰到了指腹,就算努力睁着眼,违背本能的行为还是很困难。
但并没有意想之中的疼痛。
是什么样的感觉?五条悟开口,小心地问。
眼睛吗?诺德挑捡着言语,最开始感觉到的是弧度,有点凉悟的眼睑在含着我的手指呢,这里边缘的棱角意外地很分明。
那句话起了些别的效果,让听到的人喟叹似的地漏出了一些声音。
悟呢,会疼吗?
不说出口的话含含糊糊的,五条悟艰难地开口,你可以摸中间那里,不只是白色的部分。
让人触碰这件事远比触碰本身的后果更需要接受,没错,没有什么触感,眼睛意外的不是那么敏感的器官,所以触碰本身应该没有什么,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说出这句话还是让他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倒是你太多的想法在大脑里叫嚣,五条悟觉得自己不太能思考,不受控制的话语也漏了出来,不用非要勉强自己喜欢我的一切,我可以接受你只是喜欢我的脸眼睛,我是说。我的性格那个
我喜欢悟。诺德说。
所以说太直白了。
浑圆的眼球被触摸着,在指腹下不安地轻颤,因为写在本能里的警告而不由得想要逃走,想要闭上眼睛,至少也想移开目光。
完完全全失去了掌控感,柔软而易受伤害的部分被交出去任人摆布是他亲手交出去的,所以没办法反抗。
虽然我觉得你也不会那么想我但是我姑且说一下哦,我是不会和别人做这种事情的。五条悟攥着床单,不会和别人过夜,不会和别人亲吻,也不会让其他人碰我的眼睛
嗯,我很高兴。
碰到了、苍蓝的六眼被碰到,脆弱的透明的角膜因为违背生理的接触而叫嚣着危险,眼睑不受控制地闭上,只是想要立刻排除外物一样一下又一下地眨着,徒劳地碰在指腹上。
好像只有说些什么才能转移绷成一条细线的注意力,温热的液体从泪腺流出来,你说我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那让诺德的嘴角出现了弧度。
特别的人。诺德回答。
说完,他的手指离开不时瞬动的眼睛,轻轻向上拨着此刻还想闭起来的上眼睑,俯身,舔舐已经溢着些许泪液的眼睛。
舌尖很柔软,但远比手指的触碰要有存在感。诺德不会用手指去抚摸这双眼睛,因为他是温柔而体贴的情人,略显干燥的手指在黏膜表面抚摸或许会带来疼痛,而他从来不会让五条悟觉得痛。
但是湿润而柔软的舌则不一样,他抬着舌尖,用比舌面更为柔润平滑的舌腹描绘着球面的弧度。
五条悟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从来都闭合着的结膜腔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外物入侵,被打开,陌生至极的感觉,从这里到那里的每一寸角落都被舔开,痒,近似于痒,钻进骨髓里的痒。眼睛说到底和内脏没有区别,但内脏怎么会被他人碰触呢,太奇怪了。没头没脑的念头全都冒出来了,刚才听到的话也在杂乱地回响他说他喜欢特别的人,他说自己是他喜欢的类型。两相加和就是一句赞美,赞美是最好的催情剂,热度一下窜了上来,在脑海里烧着。
好像只过了一瞬间,又难耐得度日如年,五条悟在诺德离开时拉着他的手。
这样的话,我就百分之百是你的理想型了。他把诺德拉近了,靠在诺德的肩头,身体还因为过度的兴奋而打着颤,虽然接下来这样说很破坏气氛,但是,我立刻就想进入正题。
第16章
一个人住,房间之间的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门是为了隔开距离才被设计出来使用的,关上门,为了隔绝声音、视线和其他人的存在。五条悟没有在自己的家里随手关门的习惯。
所以他会从余光瞥见正在客厅的诺德。
视线对上了。
来来这边五条悟一时兴起地呼唤自己的男朋友。
男朋友,现在可以这样彼此称呼了。
诺德有些意外地走过来,在做什么?
刚才正弯腰凑在卫生间镜子前,不知道伸着颈看着什么的五条悟无辜地回答,没有啊。
的确什么都没有,既没有什么沾上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
只是忽然想叫你一下啦。理所当然地这么说,并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五条悟自然地给了诺德一个拥抱,把那个问题置之不理。一会,他又想起了什么,指了指水池上新放上去的杯子,对了,牙刷和杯子,放在这里喔。
夏季,烦闷和燥热,落在皮肤上甚至有些灼痛的阳光,还有咒灵。
即使是对于最强而言咒灵像田野里的杂草,就算能轻易地拔掉,一遍遍的重复劳作也让人心生厌倦。
啊不对,以烦人程度来说,大概是害虫吧。
对于一般的咒术师而言更是繁重的工作。
在所有人之中体积最大的胖达坐进了副驾驶即使独占了副驾驶座也还是不得不委屈地卷成一团,连车里本来就不足的冷气好像也被挤出去不少,胖达无奈地带上车门,忽然想起了什么,扒着车窗看向车外边的五条悟。
话说悟是半途过来的,现在是打车回去吗?那样的话让我坐后座吧!胖达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听到那句话,五条悟状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