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陶氏听了,暗地里对视了一眼,撇了撇嘴。
等人走了,李氏才对王安平道:“表叔,怎么听季亲家的话头,是想要表叔和大牛巴结巴结县太爷的意思呢?!咋,还想沾衙门的光不成?!”
王安平只笑。季老爹再钻营也没用,所以他只是一笑置之。
第309章 不悔
陶氏呸道:“衙门这种地方, 是他能钻营得了的吗?!这么贪心,也不怕烂了骨头。这季家老两口,要搁我说, 就是不能抬举,一抬举哦,就识不得自个儿几斤几两了。”
李氏有话在肚子里没说, 因为说出来不好听。
这季家人,就像猴儿似的, 对他好几分脸色就要蹬鼻子上脸, 所以好归好,该打的时候还得敲打。这人呐, 就是本性难移, 不管到哪个年纪,怎么都改不了自个的本性。
季家老爹老娘不就是这样?在村里的时候是这样, 对儿媳妇吧, 那是不用说,抖是真抖。来了城里也没改, 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抖着本性罢了。
可惜, 在家里还能仗着自个长辈的身份闹一闹啥的。但是在城里, 外面的事情是他闹一闹能解决的吗?!
再想管,再想巴结, 那也没啥用。
白瞎。
妯娌二人避着大妮说笑了一通,便不再提了。大妮到底是亲儿媳妇, 跟着她们取笑公婆总归不好。因此她们也有默契,取笑归取笑,但尽量不在大妮面前这样。这也算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妯娌嘛,虽然有时候也会拌嘴, 有利益冲突,有矛盾,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相处着的,情份不就是这样处出来的?!再怎么不高兴,那也是家人!亲人!
季老爹向王安平打听了一下码头啥时候开,王安平只说还不确定,他见打听不着,便带着东西回家了。王安平亲自送他出巷子,又郑重的谢了他送自己这么多箱笼回来。
季老爹只笑着说应该的。
他人一走,王安平正想回家,却瞧见师爷溜达着过来了,便吃了一惊,忙上前问他怎么来了。知道是有话要说,忙要请他家里去坐。
师爷笑道:“得知你搬家了,我虽人没上门,但也知道这个事。向衙役们打听了才找到这里,幸而县城本不大,不然还真不好找。安平老弟,咱也不说虚的,我是有话要与你说。本应去你家里拜见一下老太太,但今儿实在不合适,不如下回吧。现在咱寻个地方喝杯茶,如何?!”
王安平知道他刚从府城回来就马上来找自己,肯定是有话要说,因此也不托大,便道:“既如此相请,哪有不赴约之理?!我为东道主,这杯茶,可得我请!”
师爷哈哈大笑,道:“知道你有一门有钱的岳家,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笑几句,到了茶馆里,这才进入正题,道了来意。
王安平道:“师爷,县太爷相邀,本不应拒。县太爷赏识我这微末之才,本也是荣幸。若是能跟在大人身边,安平必定也有发达之时,这是不用说的。只是,还劳师爷告知大人安平之志,非在此也。此事无关我娘的期盼。而是安平已经立志只守着娘奉养终老,和妻儿过些平和的日子,便已满足了。请恕县太爷了解,安平是心无大志之人!只怕辜负了大人的期望了。”
师爷听了,便笑道:“想好了?!虽来之前已有这样的感觉。但没想到,你连考虑都不曾,直接就拒了。不回家和老太太商议一二吗?!”
王安平摇了摇头,道:“我要留在娘身边,不用征得娘的同意,这是我的孝道。本是本份。”
师爷可惜道:“可惜啊。县太爷也是一番惜才之心。也罢了。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来,喝茶。不管如何,这缘份,可不能忘。将来若是大人还能回来,你可得请大人吃饭!”
王安平笑道:“理应如此!这是安平的荣幸!”
若是再回来时,已非县令之职。
师爷没有多说,事情太多,说了几句便匆匆的走了。回禀了县太爷,县太爷虽道可惜,但也没有生安平的气。主要是他知道,王安平不是看不上在他身边任职,他是真的孝顺。不是推辞之语。
县太爷若因此而怪罪王安平,那就太小心眼了!
王安平回了家,便将此事告知了张融融。张融融笑道:“你啊,是真的有机会也不抓住。”
王安平只笑,道:“娘,我想留在娘身边,我没什么大志向。”
张融融叹了一声,道:“小富即安也没什么不好。与其去宦海担风险搏前程,还不如呆在县城也挺好。也好常叫我见到你,你的妻儿也不会担惊受怕。”
若是换了旁人,这样的机会,只怕早抓住了!
张融融笑道:“也罢了,这样也挺好的。”
王安平点头。过来扶她坐下。
张融融道:“往后县太爷的事情,你往后退退,别探听太多。当然县里的事情,你得往前进进,多揽点事,多干点实事。”
王安平应下了,又道:“娘,县太爷的意思,只怕是要升迁了?!”
“你是疑惑出了籴米船沉案,县太爷会受牵连,反而会不动,怎么会觉得他升迁?!”张融融笑道:“只怕是县太爷早早就已经有所谋划,暗暗的使了力了。他既然有这个感觉,第一是这船沉案,便是要有牵连,也牵连不了太多太广,看来知府大人的应对措施和补救措施都非常好!第二嘛,便是,他应该算过时日,便是有牵连,怕是也不会影响他太多的。功是功,过是过。况且这牵连的案子,也并非他之过。如果没有意外,只怕明年,县太爷就得升了……”
“做官就是这样,若是他是普通进士出身,在这县令任上,三五年,十几年都可能不能动一动。但若是世家出身,有所助力,有所功劳,知道趁势乘风顺时而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张融融道:“宦海里哪有那么容易的?!就算是日明昭昭,有背景和没背景,是不一样的。前程不一样,很多都不一样!咱普通人家,若是想出头,是十分不易的。要是不好,就是背锅的份。有时候锅来了,想躲都躲不掉。所以啊,想要小富即安,也是一种福气呐。”
王安平点头,道:“做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十年苦读,一朝中举中进士,便已是学有所成的毅力,这等毅力已是常人不能比。但与做官比起来,学习的苦甚至都不算苦,”张融融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做事情,最怕的其实不是前进的困难,而是在这其中扯后腿的无数阻挠,做生意如此,做官更甚。”
所以当初才会反对张云帆这样,是怕她吃不了这苦。
“既然已经决定了,将来不后悔就好。”张融融笑道:“人最怕的就是放弃了机会,以后到了年纪开始后悔,那自然是自寻烦恼,你与家里人都不得安宁,不会快乐!”
王安平道:“娘。我不会后悔!”
张融融笑道:“那就忘了这件事吧。有时候健忘,会过的相对快乐许多。”
王安平只温柔的笑,他不是那种只看到自己没得到的东西而悲泣的人。他只看他得到了的东西而满足的人。
快乐汲取的途径不同,自然有不同的感悟。
就这么一日日的过着,腊月寒冬终于来了。
码头已开了,听说钦差大臣已到了府城,县太爷带着师爷连日间往返于县城与府城之间,很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