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坐在榻侧,一低头看见她背着身脊背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的样子,强硬的语气终于还是和缓了一点:“朕不碰你,徐慎之马上就到了,喝了药就好了。”
听到徐慎之会来开药,柔嘉一直压抑着的恐惧才终于消退了一点,咬着唇点了点头。
萧凛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攥紧了拳,盯着那道背影沉沉了看了许久。
雨前格外闷热,天上的雷声隐隐作响,乌云层层地积压下来,显得整座太极殿格外阴沉。
柔嘉背着身子,许久听不见动静只以为他离开了,那掐的紧紧的手才终于放松了一些。
可她一松懈,身体里就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一样,痒的她每一根经络都在颤抖,不一会儿意识便慢慢被吞没,全身都汗涔涔,浸的里衣都微微透了一些。
萧凛看着她实在辛苦,终于还是松了口,叫了侍女道:“打些温水再拿些干净的帕子来。”
湿帕子一擦过,额上泛了些凉意,柔嘉被灼烧的感觉才消退一些。
可这点凉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快,那原本温热的帕子拧了几回几乎都要烫手了。
当那帕子擦过她脖颈的时候,过于清爽的凉意一拂过,柔嘉轻轻喟叹了一声,忍不住拉扯着领口,想要他继续。
照顾她本就是极考验定力的一件事,萧凛看着那一点白皙喉咙发紧。可她刚经过万寿宫的事,此时若是再用这种方式解决,等她醒后,定然会更加抗拒。
萧凛忍了又忍,到底还是丢下了帕子,沉着脸叫了个侍女:“你去帮公主擦擦汗,不要太用力。”
侍女低着头领了命,拧了张帕子探身想靠近。
可柔嘉平时就不喜欢别人触碰,刚经过万寿宫的事更是敏感,这会儿她已经烧的看不清也听不清了,脑海里混沌一片,一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连忙缩着身体后退:“别过来,别碰我……”
她格外害怕,手足无措间一不小心将那床边的水盆打翻在地。
银盆清脆的一声响,守在外间的萧凛一折身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床上的人又格外害怕的样子皱着眉呵斥了一句:“怎么回事?”
侍女连忙低下了头,颇有些无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主不让奴婢过去。”
萧凛有些头疼,顿了片刻摆了摆手:“下去吧,再重新换一盆水,朕亲自来。”
侍女松了口气连忙出去。
“人走了,别怕了。”萧凛走过去将她重新放倒,柔嘉扯着他的袖子,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才慢慢平静下来,由着他擦拭。
热帕子换了四五张,她却不见有什么好转,萧凛额上也微微出了汗,擦着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窗户被乍起的狂风吹开,一阵凉风拂过,他才稍稍清醒了一些,丢下了帕子转身道:“朕去看看徐太医来没来。”
柔嘉刚清爽了一点,帕子一停,反而热的更厉害,一感觉到他起身,连忙撑着腰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要,不要走。”
突然被抱住,萧凛全身绷紧,错开她渴求的视线声音才平静下来:“别怕,朕不走远,朕只是去看看太医有没有来。”
但柔嘉现在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一察觉到他一根根毫不留情地掰掉她的手,焦急地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肩哭着不许他走:“不要丢下我,我好害怕,好难受……”
她哭的很伤心,热泪一滴滴砸下去,烫的他肩颈微微发麻,她整个人还像不知道一样,仰着头无意识地去亲吻他的下颌。
热气一缕一缕的蹭着,萧凛掐着她的腰越攥越紧,几乎要失控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了情绪,转身厉声朝着门外叫了一句:“徐慎之是死了吗?现在还没有到!”
张德胜被这么一吼吓得立马跪了下去:“奴才又派人去催了,但外面好像下了雨,大约耽搁住了,再等会儿,一会儿一定到。”
可柔嘉只觉得自己快炸开了,一边哭的很凶一边抱着他的脖颈呢喃着:“不行,我就要现在……”
萧凛硬着心将她拉开了一些,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沉声警告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清楚。”
窗外乌云翻滚,天色已经暗了,柔嘉咬着唇,一片混沌中只能看见他下颌处汗滴凝聚闪着的微光,细碎的闪着光。她实在是难受,除了这点光,什么也看不见了,于是慢慢地撑着腰,仰头朝着那一丝光吻了上去。
温润的唇瓣一贴上来,耳边好像炸开了一声惊雷,萧凛忽然捧着她的脸更用力地回吻住。
第41章 故意 这药不是为了避子,只是来哄骗公……
大雨倾盆,天地间转眼混沌一色,吹灭了好几盏灯笼,徐慎之冒着风雨艰难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刻钟。
顾不得身上的雨水,他脱了蓑衣便急匆匆地要进去。
可刚走到门口,便被张德胜一把扯了回来:“哎,你往哪儿去!”
徐慎之正火急火燎,突然被拦住险些跌了个趔趄,稳住了身,抬起袖子擦着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喘着粗气问他:“公公,不是您三催四请的吗,怎么到了这时候又不叫臣进了?”
若是早来一刻钟,陛下也许会让他进,但现在……
前几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张德胜不想白白给自己惹火上身,朝他摆了摆手:“不用了。”
徐慎之一瞧见他的神色,再看见那紧紧关着的大门恍然大悟,搓着手有些棘手地问道:“公公,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张德胜揣着手丢下一句,一低头瞧着他湿的透透的浑身是水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发笑道,“你可真是个实心人!快跟咱家去耳房里擦一擦,烤一烤衣服去。”
徐太医本就误了事,眼下生怕陛下发落他,即使冻得哆嗦了,还是摇了摇头,守在门口不敢动:“公公,我还是不去了,万一陛下待会儿要召见臣怎么办……”
“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张德胜瞧着他一脑袋榆木疙瘩的样子忍不住骂了一句,“陛下现在哪儿有心思管你,你守在这儿才可能会挨罚知道么?”
徐太医被他一点,隐约听见了簌簌的雨声和轰鸣的雷声后压抑的低吟,这才没敢争辩,连忙转了身跟他进去。
虽然已到春日,但这太极殿里还是备了几个暖炉,等到衣服都烤干了,雨也渐渐小了,里面才终于传来了让他进去的命令。
内殿里极暖和,熏炉里点的是苏合香,香气极为浓郁,一缕缕地从兽嘴里喷吐出来,整个内殿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
皇帝大约是刚沐浴完,只穿着一身单衣从净室里出来。
徐慎之连忙跪拜解释道:“陛下,傍晚雨势太大,微臣走得急不小心滑了一跤,打翻了药箱,迫不得已又回去重新拿了才到的晚了些,恳请陛下恕罪。”
萧凛丢了帕子,淡淡地开口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怠慢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徐慎之连忙叩头:“多谢陛下,臣以后定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