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和梵妮一路返回德维尔。
梵妮这一路上一直忧心忡忡,伊莱也没有和她说话,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开过几次口,尴尬的气氛有些折磨伊莱,而梵妮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巴塞勒斯有没有什么危险,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受委屈,平时一直跟在身边没有察觉,一旦儿子远离自己就是各种焦虑涌上心头。
伊莱看出来梵妮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因为自己尴尬的关系,无法开口安慰。
渐渐的他们到了旧圣城高德佛里,伊莱看到漫无沧桑的圣城感慨万千,曾经被称为巫师之都还作为十二国会议的城市居然沦落至此,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咽喉要塞巴特莱小镇,以及那场十几年前的战役,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心酸。
“梵妮。”伊莱忍不住喊住了还在往前走的梵妮。
梵妮听到伊莱的声音,叫停了马车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个老头,语气温怒的问道:“什么事?”
伊莱并不在意梵妮的态度,开口说道:“已经到了高德佛里,用不了多久就是德维尔了,你先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梵妮看了一眼残破的城墙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语气也变得缓和下来,说道:“好吧,不要逗留太久。”便驾着马领着马车队继续前进。
伊莱见梵妮走了便驾马进了城,城中随处可见倒塌的房屋,现在居住在里面的人们很多住在还勉强支撑的房子里,顶多在里面加固一下,以免倒塌,大部分人们面露苦涩,乞讨的人也随处可见。
伊莱顺着主干道走近曾经的贵族区,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曾经高耸入云的白色巫师塔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和一个基座,白色的石块顶端被烧的发黑,里面的书籍都已经被烧的干净。
伊莱和别人不一样,他最喜欢的是高德佛里正午的钟声,他只来过一次高德佛里,但第一次听到着钟声时,他的灵魂都为之一颤,他没有想到南方也有如此震人心魄的声响,他临别离开之时,还特地去看了一眼大钟的真容,也然他遇到自己的妻子月祭司赛莉娜,那时候赛丽娜还是个小女孩儿,而现在她和林顿祭祀们一样,带着秘密无影无踪,就像当年她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伊莱一样,悄无声息,只留下满是憎恨的伊莱一个人。
现在的王宫也只剩下残垣破壁,昔日的青色铁门上刻着高德佛里荣耀的历史,而如今已经坍塌,伊莱走在国王大厅中间,看着那象征着守卫、贵族和国王的三级台阶,天花板还勉强可以看见和平之神高德佛里坐在橄榄树下,却已经找不到那块用琉璃做成“太阳”。
已经不见穿着金铠甲的四十八皇家卫兵,在伊莱的记忆中,四十八皇家卫兵是高德佛里从军队中挑选的最强的四十八人,而高德佛里的军队也是元素战士组成,也之后高德佛里才有这样清一色的元素战士,曾经的圣城已经不复存在,在它最辉煌的时候消失。
在奥斯蒙大陆曾经的几百年间,高德佛里不论是战乱时代还是和平年代,都没有人会去打扰它的安宁,也无人敢去打打扰它的宁静,城里就算是小卖铺的老板,扔到外面也是一个用魔法的好手,他们以和平之神给城市命名,就算是两个敌对国家的士兵,在这里都要握手言和。
杰斯家族在高德佛里统治了五百余年,第一任巴特.杰斯曾经被古林顿的祭祀收养,后来发现自己没有欧格登血统,而是奥斯顿南大陆的米路人,也就离开了林顿,将自己的知识传授到奥斯顿南大陆,被古盖文国王帝摩斯一世西瑞尔.帝摩斯封为高德佛里领主,直到盖文灭亡后高德佛里从此独立,成为一个城邦国后成了整个奥斯顿大陆的的圣城,虽然不属于十二国,但是受十二国协议保护。
高德佛里繁荣了几百年,直到奥斯维德的一把火烧,给这个城市的繁荣画上了一个句号。
伊莱叹息着抚摸着残垣破壁,没有做太多停留转身离开。
伊莱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奥斯维德曾经的住所,大门紧闭,上面落满一层灰,伊莱推开老旧的大门,看着整个客厅屋子里乱作一团,落满了灰尘,茶几上放着一卷纱布,和一个捣药罐,椅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转头看向厨房虽然也是灰蒙蒙的,但是收拾的十分整洁,餐桌上摆着三副餐具,和一些腐烂风干的食物,他似乎可以想到曾经住在这个屋子的人是什么模样。
伊莱走进花园,看见花园有一个高高隆起的土坡,土坡前放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吾母塞西尔.亚尔林在此长眠”,伊莱这才知道这里面躺着是自己的女儿。
伊莱嘴唇颤抖,自从他的妻子赛莉娜带走两个女儿,他只见过来过北方爱玛黎丝,现在再见塞西尔却是天人永隔,伊莱终于忍不住痛苦,瘫坐在女儿的坟前,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墓碑,抑制不住泪水打湿在墓碑上,这个连狼王都为之敬佩的北方战魂,终于变得无助而又软弱,嘴里喃喃道:“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他一直听闻关于塞西尔的故事,从众人口中得知女儿的死因,那时伊莱总是用严肃去遮掩内心伤痛,虽然知道一切都无能为力,但正是因为这种无能为力,伊莱的内心满是歉意,他能保卫国家,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除了道歉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弥补。
梵妮将水晶棺材安全的送到德维尔,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梵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神采,任凭人们将水晶棺材带走,或是忙着奔跑的去找祭祀,整个德维尔忙作一团没有人在意梵妮,梵妮转身离开德维尔也没有人注意到。
梵妮仿佛失去意识一般,任凭自己的潜意识牵动着身体,等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到奥斯维德曾经的家门口,看见大门被人打开过,也意识到伊莱也来了,梵妮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周围曾经熟悉的场景,不知不觉走向小花园,打算祭拜一下奥斯维德的母亲,她记得是自己和奥斯维德一起安葬的塞西尔,还记得奥斯维德在自己身边泣不成声发誓报仇的模样,从此也走向了不归之路。
梵妮上次来这里已经十多年前,但往事却历历在目,推开后花园的门,果然看见了瘫坐在坟前的伊莱,伊莱一动不动的坐在坟前,梵妮也终于主动开口和他说话:“当时塞西尔是为了保护奥斯维德,被国王杰斯杀死,后来也导致了奥斯维德火烧高德佛里的重要因素。”
但是伊莱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梵妮意识到什么问题,上前轻轻推了推伊莱,但是刚刚碰到伊莱的肩膀,伊莱却像散了架一样倒了下去,梵妮惊恐的将手放在伊莱鼻子下,又按了按大动脉,这才发现伊莱已经断气。
梵妮立刻拉起伊莱将他背在背上,全身充满白元素,飞奔向德维尔,一边跑一边念叨着:“求求你,你不能死,看在巴塞勒斯的份上。”
“爱玛黎丝女士!”梵妮背着伊莱喘着气找着爱玛黎丝。
爱玛黎丝正在找梵妮准备问个情况,本来因为她的突然找不到人有些生气,但是看见她背着一个老人,便皱着眉头走过去询问情况:“怎么了。”当她走进一看,发现此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赶紧叫人把他放到一张由树藤编成的床上,
那些树藤轻轻活动着,直到贴合伊莱的身体,而伊莱已经没有了气息,爱玛黎丝手轻轻放在父亲满是皱纹的脸颊,这个强壮的老将军奔波一生终于倒下了,爱玛黎丝眼神黯淡下来,梵妮看着她脸上表情也说明了一切,便不再询问。
爱玛黎丝向梵妮问明情况,梵妮一一作答,并讲述了巴塞勒斯去雇佣兵岛寻找凶手的事情,爱玛黎丝闻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将我父亲埋在我妹妹身边吧,他们生前未见,只能死后让他们相聚。”爱玛黎丝语气看似平静,但是谁都能察觉平静下的悲凉,爱玛黎丝长叹一口气转身对梵妮说道:“你是不是已经做好离去的念头。”
梵妮眼神坚定的看着爱玛黎丝没有说话,爱玛黎丝说道:“我从不强人所难,但是今天我想劝阻你,你是利奥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了,即便不冠姓,你依旧流淌着利奥的血液,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巴塞勒斯想去找他,但是巴塞勒斯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身边,你无法将他永远束缚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能留下,你将会成为比你父亲还要伟大的祭祀。”
梵妮眼睛里有了动摇,爱玛黎丝话已至此剩下的只能看梵妮如何,也无需再多言语,轻轻抬手将藤蔓包裹着伊莱的身体,转身离去,藤蔓也跟在爱玛黎丝身后一起离开。
“我会法术!我可在德维尔生活了十六年,我可比外面那些野巫师厉害的多。”巴塞勒斯因为西尔维娅看不起他的法术为自己辩解。
“那为什么你去巴特莱他们没有带你,你自己偷偷跟去。”梵妮反问道。
“我才十六岁,他们不愿意带我,全是他们目光短浅。”巴塞勒斯不屑一顾的回答道。
“那个传说中亚特泽巨龙——奥斯维德,不也是十几岁就横扫整个圣城。”西尔维娅反驳道。
达瓦札听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巴塞勒斯的反应,果然巴塞勒斯脸上不大好看,西尔维娅以为是他觉得挂不住面子没有在意,巴塞勒斯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看奥斯维德,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我觉得是他是一个天才,再说了那些故事都是人们口中说的,压根不知道到底改了多少,我和你说哦,那些传故事的都是那些贵族,他们这些人可会颠倒是非了。”西尔维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仿佛知道多少不得了的秘密。
“那你认为奥斯维德的故事也是他们胡编乱造的?”巴塞勒斯脸上多了一些希望,像是一个深处地狱的人看到了光芒却又不敢确信的那般小心翼翼。
“谁知道呢,我告诉你,以前我们那里每次出现干旱啊,瘟疫啊,上面都会拨款下来,但是每次都有各层官员贪污,分到我们这里还剩下一点点,经常会有暴动,这个时候那些官员就说是我们得寸进尺,然后派兵镇压,我有好多朋友被活活打死,明明就是想吃口饭。”西尔维娅越说越难过。
巴塞勒斯将马头拉向西尔维娅靠她近一点,小声的安慰道:“你放心,以后你肯定不会再挨饿。”
达瓦札看着两人的气氛渐渐融洽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我才不会挨饿,我可是经常偷偷跑进王宫里吃东西的。”西尔维娅骄傲的说道,但是她遮盖了每次都被发现的事实。
“你不怕被发现吗?”巴塞勒斯一脸敬佩的看着西尔维娅,能在王宫里偷东西,他自己也不敢吹这个牛。
“不怕,国王可是我的朋友。”西尔维娅骄傲的说道。
“国王是你的朋友?国王为什么会和你这个小孩子做朋友?”巴塞勒斯质疑的问道。
“谁说的!那个国王还比我小呢。”西尔维娅不服的说道。
“你说的不会是奥斯蒙的那个小国王,狄克吧。”巴塞勒斯问道,脸上多了有点嫌弃。
“是啊,怎么了?”西尔维娅皱着眉头看着巴塞勒斯一脸嫌弃的模样,似乎有些不高兴。
“那个家伙,不行。”巴塞勒斯脸上多了不屑,摇着头。
达瓦札忍不住回头瞪了巴塞勒斯一眼,巴塞勒斯并没有察觉,但是这时候西尔维娅不高兴了,伸手要打巴塞勒斯,愤怒的辩解道:“你凭什么说他不行。”
“哪都不行,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那个国王是你恋人吗?”巴塞勒斯歪着身子躲过西尔维娅的攻击,一夹马肚子一边跑一边调侃着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被说急了羞红着脸,一夹马肚子就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两个人驾着马一路奔着胡闹起来,达瓦札叹口气看着他们快要跑远,便也策马跟了上去,嘴里训斥道:“你们别给我胡闹了!”但是却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