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就是半斤,一升是一斤半,皆是此数。
按照世面定价,一瓶酒售价三十文,一斤则是六十文,若是买一升会便宜些,要八十五文。1
如若都按升来卖,一坛酒的利润便有三百五十文,一日卖三坛酒便有一贯钱的利润,根本不用食肆老板如何操心兜售,就能赚到这个数。
汴京百姓都嗜酒,便是独自要一碗虾仁馎饦,也会叫一瓶酒,若是吃得尽兴,还要打一壶走,也因此才说食肆生意最赚钱的利头在酒水。
只要选一两款最适宜的酒,就能不费力气赚到钱。
当然,也要食肆的饭食物美价廉,美味引人,才能引来络绎不绝的客人。
定好了桂仙酿,赵令妧还问:“不卖贵酒?”
裴氏酒庄还有一款赵令妧亲自酿制的,味道很重的烧酒,名叫甘霖泉,一般要一月才能酿成。
相比十日就出酒的桂仙酿,甘霖泉的味道醇厚而有层次,出入口中带着米酒特有的米香和酸味,但若在口中细品,却能感受到酒糟的厚重。
味道不特殊,却很吸引人,更妙的是后劲足,初吃时知觉神魂颠倒,回家深睡,自能一夜好梦,香甜无比。
这种酒,对于汴京的酒痴而言,不啻于鲜酿了。
当年驸马过世时,赵令妧就是靠着这种酒度过了最难熬的岁月,即便现在不再吃,却也时常会取出闻一闻,品味一下甘霖泉的美妙酒香。
沈怜雪也很中意这款酒,她笑着说:“甘霖泉确实是极好的,不过食肆刚开张,如今卖不上如此贵价的酒酿,待到以后生意稳定,再来麻烦公主。”
赵令妧笑道:“好说,你要给我赚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能算得上是麻烦。”
“再说,这酒常年累月放在酒庄,一直尘封在地窖,倒是浪费。”
沈怜雪道:“这么好的酒,希望有它流行在汴京的那一日。”
选酒、买酒、卖酒,才是开食肆最重要的大事,因有孙九娘引荐,她的食肆备案很快就从街道司办妥,甚至连苏掌柜也已经见过面,他自就去联系好了税务的栏头。
有他在,沈怜雪对于这些都不用操心,她现在要操心的是食娘子、小二和扫洗婆子。
食娘子和小厮都是通过牙行的行老寻来的,两个食娘子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以前都是常年做食娘子的,小二其实也差不多这个年纪,常年在汴河大街做活,每个人都很麻利,根本不需要沈怜雪多说。
沈怜雪只要同他们讲清楚如何上菜选菜,便就可以了,结账是苏掌柜的事,不需要食娘子和小二操心。
剩下的两名专门洗菜洗碗的扫洗婆子,则是孙九娘给介绍的,都是甜水巷的老熟人,离得近,晚上可以轮换留在铺子里打地铺,以看管店铺中的食材和酒品。
待这些都忙完,一晃神便到了二月十三。
这一日,裴明昉送的匾额,被挂着红布送来了。
沈如意特地穿了一身新衣服,跟着母亲等人一起站在食肆门口,仰着头看闲汉挂匾额。
那匾额上的红绸缎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鲜红夺目,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张望。
有人就问:“这是要开新铺子?”
沈如意就大声回答:“是呀,新的食肆,十五开张,记得来哦。”
她的声音清脆,让路过的行人都能听到,行人们有善地看着她笑,还有问:“卖什么的?”
沈如意想了想,便说:“什么都卖。”
行人们便忍不住哄堂大笑:“小娃娃,好大的口气。”
沈如意眼睛一转,道:“要知道我的口气大不大,十五来瞧一眼不就好了,当日来的食客都有送菜哦。”
前面那些调笑之言赞且不提,送菜的诱惑倒是挺大,汴京城的食肆初开时,大多都会有几天优惠,以吸引食客登门。
送菜就是其中一种。
这样的小食肆,售价并不如何昂贵,加上送菜会相当划算。
沈如意这么一说,就有食客微微停了脚步,好奇问:“送什么菜?”
见挂匾额都有这么好的效果,沈如意干脆拍了拍母亲的胳膊,让母亲给她搬来一张凳子,自己就踩上去开始同人吆喝起来。
这小丫头那颗努力赚钱的心,真是令大人们自愧弗如。
“要看阿叔你吃什么,不同价格有不同的菜品相送,”沈如意声音清亮,脸蛋上满满都是笑意,“都很好吃,也划算,来试试哦。”
路过的行人看到她那活灵活现的样子,都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小囡囡,你是老板呀?”
沈如意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神气异常。
“我是。”
于是,路过的行人们再度哄堂大笑。
在忙碌的食肆筹备中,她们大约发出去三千张左右的礼券,不过并非有这么多食客会来,大多数食客都有两张以上的礼券,实际上的人数肯定比礼券数量少得多。
即便如此,发放礼券的这个方式,也在汴河大街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几日人们交谈的话题,总会落到沈怜雪的食铺上,不是问对方什么时候会去,便是问别人有多少张,总归给枯燥的百姓生活增添了几分心意。
这种心意一直延迟到食肆开张那一日。
二月十五,是个宜开市的吉日。
这一日,沈怜雪她们未再出摊,而是擦黑便来到食肆内,开始做开张前的准备。
苏掌柜也换了一身新衣,早早便来了店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