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尹烈敢动先王旧制下的三公九卿制度,那么关中文武派系就会打出拥护先王旧制的名义,对尹烈下手……
这样的局面。
尉缭子可谓是一眼明了,他直接传音道:“秦御丞,见好就收吧!开设内阁制度,已经是当下庙堂改制能够承受的变动极限了。老夫劝你一句,内外朝制度,还是来日方长吧!”
尉缭子对尹烈确实是起了欣赏之意。
他认为尹烈唯一的毛病就是太过于激进……
可实际上。
尹烈是不得不激进。
他没有时间慢慢的搞变革。
尹烈只能趁热打铁,一鼓作气……
纵然后续真的会引起旧势力的反弹。
尹烈表示无论怎么缓,他放了关中文武派系的血,最终肯定都是要被保复清算的。
尹烈要的是……像商君那般,人死政存!
“国师好意,我就心领了。”
尹烈同样以传音回了尉缭子一句。
紧接着。
尹烈正式踏前一步,高声道:“陛下,太后,我所言及的内外朝制度,其实就是之前在琅琊公议之时,所专门提及的……厘清朝堂重臣的权限职责!”
嬴政闻言配合的询问了一声道:“依秦卿之意,具体是要怎么个厘清法?”
嬴政大概是知晓尹烈乃何意的。
但真要厘清内外。
嬴政认为需要把控好一个相当巧妙的尺寸才行。
不然……
就会出事。
嬴政观尹烈前面的几次提议谏言,手段上确实激进,实则在改革细则方面,却是相当的贴合大秦国情。
所以嬴政判断尹烈这次应该也会把握好分寸。
然而。
这回嬴政却注定要判断失误了。
因为尹烈此次已经打算要激进到底了。
一口气!
把该做的,能做的,全部都给做了!
“陛下。”
尹烈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始道:“首先九卿重臣中的郎中令、少府、卫尉、宗正四个官职,都需要明确的划为内朝官员!”
“也就是郎中令负责咸阳宫的宫殿护卫,卫尉负责咸阳宫的宫门护卫,直属于陛下!”
“少府则需要把下辖的工部拆分出去,进而保留掌管专供皇室需用的山海池泽之税。”
“宗正原封不动,依旧掌管皇族和宗室事务。”
……
尹烈先把九卿中的内朝官员指明了出来。
说白了。
内朝官有点宫廷官员的意思,直属于皇帝,权责都围绕着皇帝一个人转。
比如郎中令和卫尉,都是负责咸阳宫的护卫,结果却占据了两卿之位,这显然是有些不合理的。
但尹烈很难对郎中令和卫尉做出任何调整。
因为太过于敏感……
这两个卿位都是保护着皇帝的安全,又是关中勋贵子弟的聚集地,背景太硬,根基太稳。
如果尹烈说要把卫尉和郎中令合二为一,亦或者剔除九卿之列……
估计整个庙堂立马就得翻了天。
没办法。
确实动不了。
至于宗正就更加不用说了,涉及到嬴氏宗亲派系,尹烈同样不想牵扯太深。
最重要的是……
大秦皇族制度之前在琅琊公议中已经商讨完了。
这次官制改革对大秦皇族就没必要再有任何变动。
最后。
这九卿少府……
却不得不动!
又是负责皇帝的内裤钱袋子,外加兼管全国的官府手工业,包括对帝国各项基建都有直接插手和话语权!
这怎么行?
权责搞得这么混乱,岂不是任由少府的属官们,随便打着皇帝的名义捞钱,而且还根本无人敢查!
内外不分!
在尹烈看来,就是妥妥的贪腐重灾区!
不从官制改革中一次性解决,那么任何的惩贪措施,都只会是治标不治本。
突然!
“秦御丞!”
九卿少府当即跳了出来,他无比气愤的道:“说来说去,你这个所谓的官制改革,敢情就可着我一个人改啊!”
“秦御丞一张口,就要把我下辖的工部给分出去,那我就要问了?你要怎么分?又拿什么理由分?”
“如果你说什么权责不明,会有人打着陛下的名义贪腐,就请你拿出贪腐的实证!”
“倘若你要说我在各个郡县地方官府手工业方面负责的不好,亦或者帝国大基建方面哪里不到位,也请你直接更加具体的点出来!”
“而不是在这里,红口白牙一碰,就要拆这个拆那个!”
……
九卿少府说话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
他则没必要客气。
毕竟尹烈现在基本上等于是骑在他头上胡作非为了。
九卿少府再怎么跳脚,也是非常合乎情理的。
“实证嘛!我还真有……”
尹烈勾了勾嘴角,他做事,想来是走一步看三步。
自然是早有准备。
既然九卿少府要实证。
那他便如其所愿!
“少府大人。”
尹烈从袖口拿出了一份口供,他道:“之前在琅琊公议时,我便提到了吕相当年为了吸引中原流民,以充实大秦之国力。”
“故,吕相专门在郑国渠的东岸划出了很大一片地,供中原流民安家落户。”
“于是,我前些日子专门派人对此地又详细的调查了一番。”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果然有问题……当年的那些中原流民不仅连地都没有了,他们更是成家成户的直接变成了官奴。”
“还有……原本郑国渠东岸的那片地,现在分别由九卿少府占了一部分,说是预备给陛下建造行宫。”
“还有九卿太仆也占了一部分,说是要给宫里放养御马。”
“九卿宗正也划出了一片皇室用地,这就不细提了……至于剩下的地,则都全部分给了各位关中勋贵重臣的手底下。”
“具体有哪些人,各自都心里有数,我也无需赘述。”
“但我还是想要多问一句……在郑国渠东岸的肥沃可耕种之地,怎么就成了为陛下建造行宫的储备地,还有放养宫廷马匹的用地……”
“关中大西北的草原不说到处都是,也绝对是不缺养马地的!怎么就非要在郑国渠东岸的农业用地上,划出一大块作为草场呢?”
“少府大人,杨太仆,不知你们两位要如何解释?”
……
尹烈本不想把一些腌臜事儿翻到台面上。
可九卿少府却非要他说。
尹烈表示……
这种要求他自当满足!
来而不往非礼也!
尹烈向来是个听劝的人!
霎时间。
“……”
九卿少府脸色铁青!
太仆杨端和满脸的生无可恋……
我们的杨大人属实是躺着也中枪,估计今天出门没怎么看黄历,点儿太背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