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之人的饭局总是短暂，不幸的饭局则往往绵长。
赵修文哈哈笑道：“哪有这种事，多亏了你，我才能在茸城继续陪周璐修行，备考书院。而且若是真的晦气，怎么能遇到灵山山主复生这种奇事？”
当时这句话被其他灵山人批为狗屁不通。然而如今看来，就不得不佩服鹿芷瑶的预见性。
王洛好奇道：“为什么？调律师对出身还有要求？”
王洛则耐心解释道：“属性展示，是根据读者需求而来的，你想看什么，上面才会展示什么，我之前并没看过这三个数字。”
王洛也好奇，是啊，怎么回事呢？
以石玥的运气，或许拦不住家道中落的大势，或许挡不住亲爹沦为烂赌鬼，但何至于惨到打工一天都挣不出利息，还被街坊当作晦气来议论？
不过，没等两人讨论明白，就听庭院里传来赵修文开朗热情的声音。
故事的脉络非常简单：赵修文和周璐都出生于南乡的普通人家，但自幼勤奋好学，且天资过人，于是蒙学毕业后，就得了导师推荐，来茸城深造。
王洛也不阻拦，只说道：“在我看来，你的运气虽然不算绝佳，但也无愧于护山家族之名。这里假设常人的运气均值是10，而你的运气则是18，已经属于日常买彩票都不会亏的水平了。”
好运是有代价的，这个理由足够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王洛顿感有趣，方青青、赵进喜等人，虽然不是什么高端人才，但工作态度端正，业务水平过硬，怎么就是太虚废人了？
当然，和打工加班没日没夜的石玥比起来，他们的确有些废，但现实偏偏是废人们能有余钱在绘卷里抽卡，模范少女却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
赵修文一边把肉串摆上烤架，一边问：“你招租户的标准，不会是一个惨字吧？”
两人于是碰了一杯，各自苦笑。
石玥目瞪口呆：“还有这种事！？”
石玥摇头道：“她本来就有些社交恐惧的……欸，秦叔还没回来？”
“逛太虚……那群人就做不出正经事！山主大人你可别跟他们学坏！我见过太多沉迷青庐和绘卷的废人了！”
“……我要是真有这么好运，怎么会沦落到负债千万啊！？”
不过王洛也不与石玥计较这太虚歧视，只是转而问道：“你脸色不好，是工作不顺利吗？”
赵修文也感慨：“是啊玥姐，以你的天资，其实本来可以去茸城书院……”
王洛问道：“所以你是被迫中止修行的？”
倒是个挺接地气的人。
赵修文嘿嘿笑着，又说：“所以吃完夜宵我就要通宵读书了，年末无论如何也要和璐璐在书院会师！不能让她一个人在书院等太久了！”
而王洛回到石府时，石玥刚刚结束夜班，套着一件灰扑扑的小坎肩，胸前和背后印着【百城通】字样。少女满脸疲惫，步履蹒跚，见了王洛，招呼声都显得有气无力，茸城风味十足。
他看来四五十岁，不修边幅，制服青衣已洗的隐隐掉色，胸前部分油渍斑驳，胡茬上还沾着豆腐脑的汤汁。
比如说成为沉迷太虚绘卷而荒废现实的废人！
赵修文则有些紧张地说道：“玥姐请放心，我一定按时缴纳房租！”
王洛不由惊奇：“第一次得意外之财？你平时出门都不会捡到钱吗？”
“下工后和工友一起喝酒逛太虚，还蛮有意思的。”
而作为灵山山主的王洛，则贴心地收拾了残局，包括收起烤架、清洗碗筷、倾倒垃圾等。
于是王洛也顺势告辞。
王洛说道：“今天一整天，我在石街路上看到的遗落灵叶共347片，零碎首饰17件，另有其他杂物若干。”
茸城有高等书院若干，但最富盛名的无疑是“茸城书院”，两人来到茸城时，恰逢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考试，周璐侥幸过关，而赵修文则以微弱差距名落孙山。
石玥无奈：“如果能让修为更进一步，谁会甘愿停在凝丹的门槛之前呢？就算是出去给人打工，金丹期的工资也能高几成啊。但现在债务缠身，哪里还有钱去支付学费啊。”
——
忙完这一切，正要出门催办建木之种，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石玥一怔，露出一个有些感动，有些惭愧，又有些委屈的笑容。
而具体到绘卷抽卡一事，以他的一贯运气来说，维持每抽必金的奇迹，或许是做不到，但出货率也一定能比常人的均值——也就是绘卷工坊标出的数值要高得多得多。
“来尝尝看，周璐最喜欢的做法。”
“那也不至于连三围都标出来吧！？”少女此时已是面色涨红，气急败坏，但有趣的是忠诚度却丝毫不减。
石玥则简化道：“简单来说就是负责草拟政令的官员。茸城书院理律堂的学生毕业后，大部分都是到各地的律司任职，给调律师们做顶层设计，政策研究，待遇相当优渥。”
很久前，鹿芷瑶曾对王洛说过一句话。
王洛问：“上品金丹？是指融元丹、极霜丹之类的？”
三名打工人的确没有再勉强王洛，见他执意不愿，张惇和赵进喜也只是感叹了几句可惜，便离开了方青青的石堡。
“不过，书院是真的难考啊，尤其热门的大律法相关。”赵修文一边撕扯肉串，一边喝着米酒，酣畅之余也开始说起了真心话，“换其他专业的话，比如五行、凝神之类，我现在去考也有八九分把握，但律算真不是人学的，我上午做了一套模拟卷，才43分……”
赵修文失笑：“要不是我前段时间才突击复习过古代史，还认不出你说的这几个名字……现代的修行标准没古代那么严苛，能做到成丹无暇、真元自生，就已经是上品金丹了。放到旧时代，可能只属于金丹的及格线吧。但那个时候要凝结一颗及格水平的金丹，往往要耗时百年，还要各种天材地宝。而现在留给一个人的凝丹窗口期只有不到十年，三十岁前不结金丹，基本就可以告别金丹了，而没有豪门世家的资源倾注，想要凝丹又谈何容易？”
石玥说道:“你一定可以的……欸，樊璃姐回来了？”
石玥收敛神色，举起酒杯打断了对方的感叹：“我的事就不必提了，能在蒙学院顺利毕业，筑基圆满，我已经心满意足啦。”
石玥叹道：“每次我感觉工作辛苦的时候，想想樊璃姐和秦叔，心里就好受多了。”
石玥唯有苦笑：“看来是我给家族丢人了。”
赵修文说道：“那就是天上人啦。律算只负责提供方案，具体执行都要靠调律师，人家觉得你的方案不行，那你通宵三日三夜算出来的方案也只是废纸，何况大部分调律师的算学功底也都不差……不过，对于我们这种平民子弟来说，能进入律部理律司已经是梦寐以求了，调律实在奢望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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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高马大的巡逻青衣站在门外。
之后周璐进入书院深造。而赵修文也不气馁于一时失利，勤工俭学，只待来年卷土重来。
石玥勉强一笑，振作神色道：“还好，工作还是往常那样，只不过忙了一天却发现挣得这点钱还不够覆盖上浮利息，就难免气馁了些……”
放话说要通宵念书，决战年末的书院考生；嘴上说要好好休息一晚，以便接下来能再打七份工的负债打工人，两人肉串米酒配着苦水，一直唠到天色放明。两人心中各自都有无尽的苦涩，而遇到苦友，话就说不完了。
王洛默默吃串，心中也开始盘算这个钱的问题。
石玥说道：“不够惨的话，怎么会愿意来租我的房子？街坊应该有人警告过你们，我这个房东运气一向不好，很晦气的。”
“我今天打工挣了三百灵叶，伱拿去用吧。”
“我是王洛，与石玥的关系么……”王洛思考了一下，发现这还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他与石玥算什么关系呢？房东与房客？山主与护山人？
片刻后，王洛总结道。
“你可以当我是她父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