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昆含着烟嘴,没吸,“不走。”
“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社制也是诞生于外国人之手,但我想说的是,社制的基本理念,与我们华夏自古传承的一些对于美好社会的向往理念,是基本一致的。”既是道理,更是雄辩。
真敢呐!冯姓老者拄着龙头拐,颤颤巍巍站起来,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左手指向台上的李建昆,握着龙头的右手把拐杖一下一下用力杵在地面上,嘴角抽搐,厉声道:“竖子,竖子啊!你再说一遍?”
玉英婆娘站在北房门槛后面,向外招手道:“昆儿啊,山河,赶紧进来吧。”
王山河越骂越凶,“给你啊,你现在有大把时间,可你还能干个鸟啊!”
冯姓老者微微阖眼道:“非常之事除外,在我们的革命历史之中,常常提到一句话‘特事特办’,是一样的道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的国家仍处于起步发展阶段,在诸多方面都特别困难,而资本社会的一些速成方法,有时候效果确实立竿见影,比如说美利坚,一个移民国家,追根溯源也只不过二百年历史,能这么快成为超级大国,资本手段居功至伟,因为资本的特性之一就是掠夺,但是我敢断言,美利坚这样的鼎盛维持不了太久,往后内部会有一系列的问题暴露出来,阶级矛盾将是引发这一切的导火索,用咱们的话说,这叫拔苗助长,哪有好果子吃?”
那么只能用历史。
所有人都以为他摊上大事,殊不知,这正是他设想好的最后一步棋,他的大招。
一个好似人形野兽的身形,从后台某处狂奔进礼堂,刚才还挂着憨笑的脸,愁成一个包子形,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
大礼堂内事情的经过,由于版面有限,新闻上未必全揭露出来,但是建昆最后说的那句话,每篇报道上都有,并且一字不差,一字不敢改。
冯姓老者点头道:“当然。”
“山河你信我吗?”
突然就认同了?
“傻大个儿,你让开!”
娘娘庙胡同,人满为患。
这回真是信错了李建昆。
敢说按照现在的社制发展,会走向灭亡?!
王山河咧嘴一笑,“没事干妈,砸不中。”
“第二,康有为和孙中山虽然都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垄断压迫、贫富分化、危机,失业等现象,有所批评不假,但是,他们的大同理想,基本上还是对资本主义制度的理想化。”
反对派的人,都有点懵。
原以为他有点把握。
说一万遍,李建昆仍然一字不改。礼堂里彻底混乱了。
如今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礼堂内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台阶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这家伙把全国都给得罪了!骂得口干舌燥后,望着李建昆,王山河又有些心痛,在他身旁席地而坐,从皮夹克的斜口兜里摸出一包华子,抽出两根,喊在嘴里一起用煤油打火机点燃,碰碰李建昆,递给他一根。
冯姓老者:“???”
不过他已经做好准备,还是得说。
富贵从舞台上抢下李建昆,直接扛在肩头,甚至不敢马上回去,在后台找到一间屋子,把李建昆塞进去后。
接着只听砰咣一声,一个天外飞来的酒瓶,摔碎在院里,正好落在王山河脚边。
昨天燕园大礼堂发生的事,最早昨晚就已经见报,今早纸媒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此事的消息。
奇怪的是,反对派那些人并没有什么惊喜,果不其然,死鸭子嘴硬的李建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认输,话还没说完呢。
“谁给你的胆子,啊?!”
李家的四合院院门口,悬挂着一块纸板,上书大字:私人之家,擅闯犯法!
出门就大概率会被人打死。
那些反对派的人,望向冯姓老者的眸子里,充满敬仰之意。
把道理说得如此透彻,不服都不行啊。
冯姓老者表情不变道:“我有说过把先贤的思想拿来当作真理吗?我有说过要按照儒家思想、按照康有为的思想,按照中山先生的思想来发展我们的社会吗?我只是说他们的思想核心,与马恩二人的社制理念基本一致,互相得到印证。时代不同,当然要与时俱进,我支持的是社制,当前时代,社制无疑是最优的制度。”
“康有为的现实主张是,通过自上而下的改革,逐步走上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因而对自己的大同理想不愿立即实行,主张经过缓慢的改良在遥远的未来使‘君衔……徐徐尽废而归于大同’。”
“非我族类,非我族类啊!”
嘭!大门一关。
见李建昆嘴唇翕合,冯姓老者打断道:
————
李建昆缓缓睁开的眼睛又合上,算了,未卜先知的事,他无法说得特别肯定,现在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只有等。
李建昆静静躺在一张太师椅上,不睁眼地说:“等。”
这回看你李某人还能有个屁放?!
红漆木门前面,站着整整五排身材魁梧的大汉,将整个石板台阶站满。
他没有输。
胜券在握。
莫斯科上空的风暴,已凝聚着浓厚到极致。
等待的时间,不会太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