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交心
确认了极武仙碑排名后，穆轻云将牌符收起。
同时她右臂垂落，挽在臂弯的竹篮流利滑下，直到手掌末端，被手指勾住后，轻轻摇曳。
穆轻云食中二指提着竹篮，缓抬起手臂，仿佛提着一只鸟笼，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此时仪态，从容中带着一丝专注，专注中带着一丝随意。
这动静之间的庄严，令徐振云在恍惚之中感受到一丝叶潮音的味道。
徐振云从未见过这样的穆轻云。
数个念头浮现翻涌，倏忽之间，徐振云突然真正意识到——
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是天下第一。
这是成为天下第一之后的蜕变？
徐振云由衷道：“师父，恭喜。”
穆轻云回过神来，转头和徐振云对视，双眸中的赤色似乎更深两分；突然间猛地探出左臂。
话音一落，她已经先一步坐下。
没想到穆轻云如此回答。
“但是唯有达成无暇之境，和我同入惊辰天宫，获得‘武器’和‘钥匙’，才算正式成为潮音先生的眷者。”
徐振云微微一怔，洒然笑道：“入世之道，讲究率性而为，尽兴逞怀。师父你成就极武仙碑第一，总不至于无动于衷吧？是否要庆祝一下？”
徐振云仔细一望，这却是一枚以前从没注意过的纳物戒。
穆轻云目光再度在徐振云身上一扫而过，这是她今日不知梅开几度的动作。
徐振云心思敏锐，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全新的“理念”。
过去与现在，“同道之人”的含义未必相同——
以见多识广、心境修为而论，穆轻云比之牧雪晴、向天问不知要高出多少；但是对于“成为潮音先生眷者”这件事，穆轻云受到的“心神感激”，却反在二人之上。
牧雪晴、向天问的心境，其实和获得道心棋盘时的自己相似——更多的只是大机缘加身的欣喜，而少有余念。
但难得的是，其滋味醇厚，回味悠长，又经得起品鉴，甚或感受那一杯下肚之后唇齿留香的意境。
声音清亮，胜过从前；音色轻柔之中，罕见的有三分刚劲。
徐振云微笑道：“哪里。”
“当然，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而穆轻云则不然。
无论是玉案还是蒲团，其上未见雕饰，返璞归真；但是自然纹理，却呈现出独特的质感。
徐振云一愕。
徐振云想了一想，道：“可以这么说。”
仔细一琢磨，穆轻云现在无意间显露的亲切，不止是“潮音先生眷者”这一层关系；更在于今日彼此交底，让她真正见到了自己的本色。
飞速思索后，徐振云断然答道：“是天之抉择。但是先选定了我这个‘第一眷者’之后，后续之人物，似乎与我的关系因缘，是成为眷者的条件之一。”
“天降玄音”机制的秘密是唯一需要隐瞒的内容。
穆轻云突然道：“所谓‘碰拳’，应当是完成‘成为潮音先生眷者’的仪式？”
旋即她释然笑道：“你说的不错。”
徐振云赞道：“好酒。”
穆轻云道：“坐吧。”
修道者想求清净很容易，随意寻一处小界、一方山门足矣；若是有“世俗修”的需求，暗隐红尘闹市之中，那就是另一番风光。
徐振云一怔，从容一笑，再度端起酒杯，与穆轻云轻轻一碰杯。
世俗清净地……
但除此之外，并无必要将自己伪装成和其余“眷者”完全相同，单纯是先后次序的差别。
徐振云念头微动，稍加权衡，选择实话实说，但是换了一套说辞：“目前正式成为潮音先生眷者的，只有我们四人。但是通过‘碰拳’、完成选择仪式的，尚有小老师，雨寒师姐、陆书文、沈莲心。”
穆轻云双眉微微一凝，露出思索神情，过了一会才道：“若是我并未记错的话，你以‘碰拳’动作行鼓舞激励之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和你碰过拳的，远不止于我们师徒四人。”
看起来不算是非常特别的琥珀酒，入口滋味甘甜，没有任何门槛。徐振云敢说哪怕是不饮酒之人偶饮一杯，也绝对不会抗拒。
穆轻云举起酒杯，悬空不动。
这是最彻底的开诚布公。
徐振云自信，以他目前建立的功业，呈现的“特殊”，有资格做这样的抉择！
穆轻云闻言，再度端起木杯，悬空凝而不动。
展现出隐约的“主导”地位，对自己更加有利。
这个动作，像是要抚摸徐振云的头顶，又像是如徐清霜之故事，想要点徐振云的眉心。
穆轻云面露释然，旋即道：“也就是说，他们成为潮音先生眷者，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