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见过世面的。
吕玲绮则依然被绑着手脚,现在她是唯一享受这种待遇的人。
她与刘营、蔡琰同乘一车,日常就是看两人下棋斗嘴,现在正试图讨好长公主殿下,搞不好一高兴,人家就开口把她放了。
在她看来,这支队伍的真正头目毫无疑问,就是这位高贵的先帝之女。
“长公主殿下”,她刚开口,便看到正在皱眉沉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示意她噤声。
新来的怎么不守规矩,观棋不语懂不懂?
“.”
吕玲绮只好又耐着性子看两人你来我往。
不多时,蔡琰开口打破了沉默。
“原来长公主殿下也只会这种庸手?”,她自觉大局已定,忍不住出言嘚瑟道:“恕我失礼,真是让人失望呢.”
蔡琰是一点都不怕刘营的,不要忘了她的身份。
受命入宫,教授琴艺书法。
真要论起来,这位长公主应该给自己恭恭敬敬地行弟子之礼才对!
听到这话,一旁观战的吕玲绮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对长公主殿下如此出言不逊!
此女之勇,不逊于我!
“伱大可以试试”,刘营则胸有成竹,“这种程度都看不透,蔡大小姐未免见识短浅”
好机会!
吕玲绮正要给刘营帮腔,两人又同时转过头来,示意她噤声。
吕大小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默默挪到角落,用脑袋把车厢的帘子顶开一线,望着关中境内平坦的大道和逐渐远去的长安。
好累,想家了
打打闹闹中,一行人径直向陈仓奔去。
——
又数日。
雒阳。
“文优,文优!”
董相国的声音响彻毕圭苑(不要读成碧桂园)。
东面联军久久没有大动作,董卓刚刚松懈一点,却又听到这样一个噩耗!
儿子壮年而亡,董羽这个独孙他向来是当成亲儿子来养的。
谁知许久不见,居然死在了一个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郎官手中!
李儒颤抖着走进大营。
“那个徐子茂,我要让他死!”,董卓周围像是环绕着一层低气压,说话的声音闷如雷霆,“马上死!”
“舅姑可昭告天下”,这个李儒倒是早有腹稿,“取下徐子茂项上人头者,可封列侯!”
“列侯?”,董卓一拍几案,“我再给一个州牧!”
虽然手上实控地盘只剩下半个司州,但董卓的兵力最强,官帽子最保真——至少比起那些儿戏般的自领互表强出十万八千里。
刘表便是用他的任命,隐姓埋名,完成了单骑入襄阳的高光时刻。
虽然主要还是人家刘景升有名望有手段,但至少证明了,即使是董卓发的空头衔,只要操作得当,也未必不能变成真的。
所以这个州牧,即使对诸侯们来讲,也足以使他们趋之若鹜了。
李儒点头称是。
反正又不是真的割地,劳驾盖章工人刘协动一下手的事情,当然要顺着老丈人的意思来。
可下一刻,他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阿母也晕倒了,我要回长安”,董卓喃喃自语,“我要回长安”
他上次就打过退堂鼓了,如今后院起火,更是归心似箭。
“舅姑.”,李儒咽了咽口水,嘴里的话像是有千斤之重,难以出口,眼下可能是他谋士生涯面临的最大挑战,但他还是要说,“现在退兵不妥!”
为了防止董卓打断,他跪在地上,一口气说下去:“如今两方对峙,联军虽碌碌无为,却仍有长沙孙文台那般虎将,不可轻视!”
“若是再有几个像曹孟德那样不知死活之人衔尾追击,我等未必能全身而退!”
“为今之计,待其自乱为佳,若舅姑执意回长安,反而给他们可乘之机!”
李儒耳中只有自己胸膛中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眼睛死死盯着董卓的脚,等待命运的宣判。
换成以前的董卓,未必会如此方寸大乱,自己也不会畏惧到这个地步,可如今当面的,还是那个纵横西凉,平定并州、凉州的豪勇之士吗?
摧残董仲颖的不仅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逐渐增长的年龄。
“文优啊!!!”
董卓的脚终于动起来了,却是像个平凡的无助老人一样,慢慢走近,抱着女婿痛哭流涕。
“让我回去吧”
痴肥的身体发出祈求般的声音,李儒只是伸出手,费劲地够到老丈人的背上轻抚。
他的舅姑还在,只是被这具身体束缚着,正在哀嚎。
且再忍忍吧.
吕布入帐拜见时,董卓已经恢复了不怒自威的平静,这份修为让他心下暗暗佩服。
“义父!”,但是同样的事,吕奉先可做不到,他也跪在地上,“孩儿自请捉拿徐子茂,必取其头颅而还!”
本来嘛,你徐子茂为了扬名杀董家的人也就罢了,还顺手拐走我吕家的女儿?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这个公道不消其他人出手,吕布自己去取!
董卓闻言,欣然应允。
大哭了一场之后,头脑说不出的敏锐——吕布这一走,自己身边只是少了一个保镖而已,却能趁机彻底掌握并州军的兵权。
此前虽知这个义子勇力过人,却不得不养在身边,正是怕他功高难治,不好下手。
如今却是送上门来了!
“奉先自去便是”,董卓压抑住得意,面上却毫无表情,“取下贼人首级,给你侄子报仇,义父给你县侯州牧之位!”
吕布又不是刘表,用一个州牧的帽子换并州军权,稳赚不赔。
“谢义父成全!”
闻言,吕布大喜。
此时乱世的第一道涟漪扩散开来,除了处于中心位置的徐嘉树,各方都做出了自己的应对。
值得一提的是,在奔向陈仓的车队后面,远远地还跟着一匹快要累死的瘦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