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微垂着头,瞧不清楚神色。
“齐国公夫人。”
方许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朱氏有些恍惚的抬起头,目光落在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
方许唇边含笑,静静望着她。
朱氏缓缓起了身,礼貌颔首,“永诚候夫人,久仰大名。”
方许轻身落座,目光定在她身上,语气温和,“不知齐国公夫人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
朱氏面露苦笑,微微低下头,“我只比你大了几月,唤我朱颜便好。”
齐国公夫人的头衔,谁爱要谁要!
方许神色未动,就连嘴角的笑意都分毫不差,凝眸望着她,似是在等待下文。
朱颜一脸平静,将右腕上的玉镯脱下,放在身旁的桌案上,低声道,“这是出嫁前父亲给我保身用的,今日我将它赠予你。”
“有了此镯,凡是朱家基业,你可随意出入拿取,分文不收。”
方许一愣,眼底闪过丝兴味,“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朱颜姐此番下了血本,想来应当是遇到了极大的难事。”
朱颜神色微顿,半晌后才轻声说道,“我想要你助我……休夫。”
“休夫?”方许挑眉,神色惊诧,“朱颜姐要休了齐国公?”
身后的苏子和白及亦是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朱颜举目望去,眼神坚韧,“并非和离,而是休夫。”
方许摩挲着指尖,目光与她对上,轻声道,“为何?”
“京中流言四起,怎会传不到你这里?”朱颜苦笑连连,神情怅然,“你心中知情,却硬要我自己说出口。”
“齐崇与端阳行了苟且之事,人人皆知,我颜面尽失,成了京中的笑柄,何苦还与他纠缠?”
“若是个寻常女人,我或许还会网开一面,抬进府里做个妾室,可偏偏是个公主,还是个意图谋反搅乱朝纲的公主!”
朱颜扶着额头,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我远嫁京城,身边连个能说体己话的都没有,更别提会有人替我出谋划策,眼下我是实在没了法子,不得已才来寻你……”
方许瞧她一脸苦相,淡淡道,“京中人海茫茫,朱颜姐为何偏偏寻上了我?”
朱颜抿抿唇,指尖有些颤抖,“半年前,战王与妻和离,轰动了京城。”
“方澜在京城算是朵交际,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她性子好,却也软弱,因无所出,被婆母压榨得狠了,也曾自请下堂过。”
“谁料战王不允,发了好大的火,才压下老王妃想替儿子休妻的念头,当时人人都艳羡方澜嫁了个好男人,朝中也尽是对他的美言……”
朱颜轻叹,无奈的摇了摇头,“二人和离那日,我也得了信儿,听说是皇后出手,才救出了方澜,可皇后久居深宫,若无旁人传递消息,又怎会知情?”
“我一早便知晓,这里头定是有你的作用,若非你在,方澜绝对逃不出狼坑,怕是要让战王绑上一辈子,白白做他的挡箭牌。”
方许神色微动,瞧了她好半晌,才轻声笑道,“朱颜姐如此信我,倒让我觉得受宠若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聪慧过人,既救得了方澜,也应当有法子助我。”
朱颜咬紧下唇,近乎哀求,“求你帮帮我…只要能休了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