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自从第一次见到常宁的时候,就总觉得此人与旁人气质不同,虽然人前总是一副嬉皮模样,可每每遇事,总是沉着细腻,就如茶宴大赛上,他叫留下的那一只红泥炉子……
常宁的眼睛半眯半合撩向前方,不经意便落在那株醒目的挂满红翠的石榴树上,过了少刻,常宁浅浅一笑,温和说道:“本王爷代替我爱新觉罗氏谢谢你。”
常宁刚才的那一句怀袖尚未消化,闻听此言又是一惊,目光晶莹注视着常宁,总觉得他今日颇有些莫名其妙。
常宁缓缓开口道:“刚才本王爷没冤枉你,你的确是故意摔伤月牙,但我却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想以此种方式惊醒月牙,要她知道自己功夫轻重,以收敛气焰。”
怀袖低了着,目光落在脚下的青石板路上,似是漫不经心。耳中听见常宁如此说,只是浅浅一笑。
“月牙自幼离失双亲,太皇太后怜惜弱小接入宫中亲自抚养,皇兄也是爱若掌上明珠,小时候还在皇兄的龙袍上尿过尿,皇兄都无半分不悦,夏日玩儿累了就睡在御书房里,皇兄深夜批完奏折,亲自将她背回寝宫,说是侄女,其实比亲出的公主还疼数倍。不然怎么会称呼‘皇叔父’呢。”
常宁说时忍不住叹息道:“历来总是越疼溺的孩子,越难教养。月牙便是如此,你心中明白,她既贵为公主,日后便不一定能随自己的心意嫁人,更有可能出使和亲,因此除了寻常女子的女红女绣,识书知礼是必须的,月牙那脾气你是知道的。”
怀袖听着笑着点头。
常宁似是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现在有你,能降服住她这匹倔强的小野犊子。”
怀袖轻笑,也反口笑侃常宁道:“别以为奴婢不知道,你这位堂堂的恭亲王,刚才还不是故意摆公主一通?”说罢,怀袖拿眼斜睨了常宁一眼。
常宁那双小黑豆子眼俏皮地眨巴几下,八字胡儿抖了抖笑道:“嘿嘿,彼此彼此!”
两人聊着,已经走至怀袖的观雨楼前,怀袖仰起脸看了一眼那棵惹了事的梨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常宁问:“你笑什么?”
怀袖也眨巴了几下眼睛,笑道:“奴婢请王爷吃梨子。”
常宁看着怀袖的狡黠笑靥,后背心莫名其妙地由下自上窜着一股子寒凉气息,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连摆手带摇头道:“算了吧,你那梨子还是自己留着吃,本王爷无福消受!”
怀袖见常宁这表情,也不禁掩口笑起来
常宁转身欲离开,怀袖低身施礼恭送。刚转身,转了圈儿又转了回来,怀袖不禁又是一笑,每次见这位活宝王爷总要笑到肠子打结才罢。
“差点把正经事儿忘了!”常宁说着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南面的事已了,容若就快回来了。”
怀袖怔了稍刻,缓缓点头。常宁转身走出数步之外,怀袖才反应过来,喊道:“王爷的书奴婢抄了不少了,王爷有空来取。”
常宁了然,回身笑着拱了拱手,走了。
他快回来了……
这一句听着轻飘飘的话语,却让怀袖心中瞬间激起一圈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