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答应李青石共举大事,莫仁玕一直刻意避免抛头露面,即便出门也轻车简从,低调到让人怀疑有沽名钓誉嫌疑的地步,就是为了远在京城的母亲的安危。
他知道这件事早晚瞒不住,选择尽力去瞒,是希冀以后或许会有救母亲脱出牢笼母子团聚的机会。
他在京城官场名气很大,其实见过他的人不多,那些与他相熟之人,也都是些按部就班到各自衙门上职的文官,绝不可能跑到琼州来做打探情报的细作。
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他小心谨慎,本以为要过很长一段时日才会暴露,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莫仁玕混身僵硬坐在那里,这位严于律己的状元郎第一次显得有些失态。
现在已是黑夜,过去将近一日工夫,若那人果真是来琼州打探情报,必定心存防备,就算立刻封锁琼州各处关隘索人,恐怕也已于事无补。
李青石察觉了莫仁玕的异样,问道:“莫大哥,你怎么了?”
莫仁玕从没与李青石说过他的母亲还留在京中做人质的事,他觉得这件事多说无益,只会多一个人挂心,以及愧疚。
哪怕后来知道红袖招的存在,他还是没说,他知道若是说了,李青石就会千方百计去救他的母亲,那么红袖招便有暴露的可能,何况他的母亲既然是人质,肯定有人严加看管,救人绝非易事。
这是他的私事,他不想因此牵累旁人。
莫仁玕平日里种种低调表现李青石都看在眼里,不能怪他粗枝大叶,他其实也觉得莫仁玕的这种表现有些奇怪,然而他们以前没怎么打过交道,李青石自然而然觉得他或许就是这样的脾性。
后来接触下来,这位状元郎也的确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就更不在意。
莫仁玕没说话,仍旧呆呆出神,不知是否想起了以前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那段岁月。
李青石如今修为给人瞧病已无需把脉,他下意识以为莫仁玕身有不适,然而仔细查察后,他的身体并未出现任何问题,只是心跳有些快,这是情绪的剧烈波动导致。
李青石更觉奇怪,莫仁玕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当初被他从山顶掳走,也没出现过像此刻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李青石关心则乱,正要抓起莫仁玕手腕再次确认他的身体是否真的没有问题,莫仁玕已经回神。
他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院中,对着京城的方向跪倒在地,伏下身泣不成声,许久才说了四个字:“孩儿不孝。”
李青石追问发生什么事,莫仁玕摇头不语,李青石再三追问,一副问不出来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莫仁玕心想事已至此,告诉他已经无妨,便将母亲留在京城做人质的事说了,又说了今日遇到那人的身份。
莫仁玕觉得此事已经无可挽回,所以才对李青石实言相告,然而没想到,李青石却不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