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书房里,父子两人沉默了片刻。
李成贤抬起头来,直视醇亲王道:“父王的意思是,当初应该由他来继承您的衣钵?”
醇亲王看了他一眼,蹙眉摇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当初就应该对他温和一些,或许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有将帅之才,若能为咱们所用,将来必定会对你有极大助益。”
撇开骨肉血脉不谈,这对父子如今的关系有些微妙,醇亲王需要李成贤母家,也就是醇王妃家族的支持,所以即便他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他的继承人也只能是李成贤。
醇王妃家族想把李成贤送上皇位,就只能先把醇亲王扶上去,哪怕知道醇王妃死在这位亲王的野种私生子手上,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站在他身后。
李成贤道:“父王觉得,一个乡野出身的人,从未接触过权谋纵横,更没与军队打过交道,第一次担任主帅,就能用兵如神?难不成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醇亲王想了想道:“还是你心思细腻,你说的不错,他绝没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身边有高人相助!”
顿了顿又道:“他有老君山小师祖身份,虽然王玄一已将他逐出师门,但这显然是老君山脱罪的手段,有老君山暗中扶持,找来这样的高人也不足为奇。”
李成贤突然道:“会不会是莫仁玕?”
醇亲王眉头一皱,片刻后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莫仁玕的母亲还在我们手上,他不敢背叛,何况他没理由去造反,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那支反军虽然这次胜了,最终也绝成不了什么气候,他就算遭人威胁,多半也是选择出工不出力。”
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不对,我们想错了,就算那逆子身边有高人相助,也不可能胜的如此容易,我们都忽略了一点,便是那支反军的战力,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样一支军队打造成精锐之师。”
李成贤道:“父王一直说那支反军不堪一击,可您并没有亲眼见过。”
醇亲王凝重道:“你的意思是,白通古在欺瞒为父?”
琼州反军一事,一直都是白通古在处理,醇亲王得到的一切信息,也都出自白通古之口。
在他想来,他那个二哥鬼精鬼精,若是白通古敢玩什么猫腻,一定瞒不过老二,而且这种灭九族的大事,白通古肯定也不敢背地里玩什么猫腻。
李成贤道:“不得不防,万一他跟怡亲王另有谋画……”
醇亲王心里一紧,老二真敢造反不成?!
他当然觉得这不可能!然而万一呢?
万一这是老二留的一个后手,若夺嫡不成,这支暗中培养的精锐之师说不定就会在某个关键时刻发挥奇效!
醇亲王越想越觉心惊,间中夹杂着愤怒,这两人竟敢在他眼皮底下搞这种小动作,而他竟然一直都不曾察觉!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智商被侮辱的羞耻感。
不过很快他的愤怒便平息下来,先不说这仅仅是他们父子的猜测,就算确有其事,如今那支反军已经归了那个逆子,老二跟白通古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难免让人有些幸灾乐祸。
醇亲王道:“我这便叫人着手去查,倘若老二真有这么大的胆子,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李成贤提醒道:“父王要慎重,琼州之事父王也有参与,虽说父王没有半点不轨之心,但皇爷爷未必会信。”
醇亲王道:“为父知道,这件事我会小心翼翼的查,若老二与白通古果然养出了一支实打实的反军,有这个把柄握在手中,早晚会派上用场。”
李成贤道:“孩儿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