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每个人照着戏本子,露出精湛的演技,演绎着世间百态。他们都是天生的戏子,也是个著作家。
有些人可以编排一出构思奇巧,出人意料的好戏,有些人可以转换身份,随心所欲串演多种角色,而有些人天性释放,疯疯癫癫做着演着最明白的糊涂蛋。
只是人生看不到结尾,而戏台上的人物一开始已经拟定好了。人可以编排多人的戏本子,未必可以去操纵台上戏子的人生。
自古才子佳人的故事,绕来绕去便是个缘字。万法随缘,多种人生轨迹相互碰撞,都是有它的因果。
缘是因果,如果是这样,那么卫初晴想是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了。虽然仍旧寻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人生的意义不就是造小孩,苟活着呗!”繁衍生息,生者伟大嘛!
她摸着肚子,想着该给淳于家添子添孙,生他一炉子的香火。这是她的责任,算是报酬王爷这个俩月对她的好,至于救命之恩,下个月去南疆挖到宝藏,分他三分之二,这样也该还清了。
困惑解开后,她可以定了心神,继续无忧无虑,逍遥自在了。卫老二坏坏的,动不动就骂我小贱婢,没用的东西,损我尊严,烂我心情,差些让我对人生迷茫了,幸好我聪明,没有稀里糊涂地留着她身边,做她的小奴仆。
我走得那么轰轰烈烈,潇潇洒洒,她想必也气坏了。
“下次见面,我该怎么面对她?欸……我欠了她。”要是咱们真有缘,等我解开了花蛊,还清了债,包一片庄园,做地主婆,我就娶了你,好好过日子。
卫初晴还是无法忘怀今夜的事,蒙着被子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她已经对我起疑了,纸包不住火,我认为还是将事实告知她,若是以后出了个岔子,也好打圆场。”
书房里的烛火通明,纵歌趴在门槛上支着脑袋,昏昏欲睡,稍稍眯上了眼睛,荷塘里响起了滴露声,小家伙圆圆的身子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啊呜……”它呜呜叫着,爬起来,再次脑袋搁在门槛上打着瞌睡。
“我不会让她再来打扰你,不必挂心此等小事。再过些日子你便可以解禁了,下月初一,你得入朝,上表请罪奏折,到时要做好礼部尚书的份内之职。”一个高雅慵懒的声音响在你书房里,语调听着有些冷,似乎主人并不怎么开心。
“那……”
“此话到此为止了,下次别说了。我不会常来这里,皇帝那儿我自有应对之法。好好坐稳位子,不必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的人?这是在指卫大小姐么?
书房里又安静了,纵歌团成了一个球,孤零零地睡在门槛下,而主人却无暇顾及它。
“让你去救那丫头,是我失策了。看你的心情并不好,熊孩子给你气受了?”慧觉捣着茶饼,语带同情,心知好友情绪不佳,便大半夜披衣而起,焚香煮茶,与之夜聊。
和尚的卧室里放着一座大铜镜,侧对着屏风,无论卧寢还是礼佛,一切的景象都在铜镜里。就如现在两人对坐吃茶,他们的神态动作都在投在了境里。
“倒不是为了她,而是在思索着一个人。”李冶捏袖拿着茶勺舀了一汤勺沸水,冲洗着茶杯,动作很慢,胸中拧着一丝心结,有些不畅意。
“你的心事很多,在乎的人也多,我家老头子当初断定得很对,你是个天生的情种。这次又是为了哪一个故人而忧虑?”他们如今同样无父无母,身边的亲友也多是离散,一个出家为僧,无牵无挂,一个禁足在家,身不由己。
心无牵挂,自然活得洒脱,而多思多虑,便要业障缠身。
“你牵挂的那个人是谁,这我就不多问了。但我只说一句话,即便天赋异禀,人的心承载不了太多人,会撑着难受,人生之苦缘由一个执。放下,心就清静了。”慧觉把泡好的茶递给好友,不再多言。
人之苦恼只在于执念二字,一执生贪,一念生妄,贪妄乃罪恶根源。
“和尚,如果聆月眼下解下了面纱,嫁人生子,你会如何?”李冶静静地端着茶杯,却没心思喝下去。有些事虽然只是在梦境中,却是扎了根,抽枝发芽,结了一颗颗仇恨的果实。
然而有些梦境还未成真,那些仇恨又该何去何从?放下,心很难受。
“我……如果她嫁人了,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杀她的。”慧觉呼吸有些粗重,咽下的茶水又泛上了苦涩。
李冶垂下了眼帘,把茶杯放在案几上,提着长裙,起身迈出了禅房。她什么也没说,和尚也无法替她解惑。
“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烟尘。”他们谁也放不下,参悟不透铜镜里的玄机。
为何会难受?是爱着卫雨蓁?还是因为从未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