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昂跟小婕分手了,在那天他们上完床之后。
分手,按小婕的话来说是这样的,可张宇昂以为,他们只是中断性关系。
每个人都需要性,而孤单的人寻求慰藉或是舒压。
张宇昂属于哪种?九成九是发洩。
他与小婕就是这种关系。在这岛上,他们刚好睡在了一起,仅此而已。
张宇昂以前也在风月场上有阅历了,但他却从没学会女人一旦想纠缠,就会是个大麻烦。
或者该说,他没遇过这样的麻烦。
他不是个万人迷,白富帅,没有会说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把女人骗的心花开的嘴,更没有大把现金可以塞在女人的沟沟里,所以很幸运的,没有人想纠缠他。
如果有,大概就是他活好。
更幸运的是,和他睡过的女人都说他无情。无情的好,反正她们也无情。
小婕也骂他是个无情的东西,不同的是她哭得梨花带泪,好似她对他真放了感情。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拿着烟盒往阳台走。阳台的门窗拉开时,因为年老而制造刺耳的声音,但他没一次注意过。
挟带着又闷又潮湿的海风扑面吹来,地板上仍然堆着烟灰,也有风吹来无人整理的落叶。他避了开,站在一处还算乾净的地,抬手挡风,火光闪了闪,袅袅升起的菸刚凑近嘴边,小婕套了件衣服出现在他身后,且套得还是他脱下的衣服。
「不是说好,在一起到我打工度假结束吗?」她哽着声音问他。
张宇昂依然没有一丝波动在脸上「我是问你打工什么时候结束」
「不是一样的意思?」
他摇摇头,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菸,咬住再对月轻轻吐出,把月亮藏在云雾里,模糊不清。
不过对张宇昂其实没有多大区别,戴没戴眼镜也是一样。
虽说月亮永远不会在夜空缺席,太阳也不会在白天缺席。
但张宇昂的世界里,没有这两样东西。他的世界早已缺了个很重要的角,又被覆上一层阴影,所以说不上缺不缺席的话。
小婕沉默了一会,楚楚可怜的脸渐渐变了样「莫名其妙!我还没怪你骗我,你倒先和我提分手」
「我骗了你?」张宇昂语气淡淡地问。
「你...!」小婕气结「你没有吗?」
「算了,我早知道你不上心,我说得话你没一句记住,你又怎么可能记得你骗我」她顿了顿,一张有大眼睛的脸蛋扭曲起来,自嘲地说「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小婕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斑驳的痕迹控诉他的恶行,加上一句「上完床就分手的,我就还没遇过你这种人」
如今,她是遇过了。
张宇昂没有反驳一句,也没看她,低头又是一口,直入心肺,莫名又熟悉的安定。一点点而已。
碰的一声,门响彻了整个夜晚,然后彻底安静。
张宇昂的思绪就跟嘴里吐出的烟雾一样,在空中飘忽不定,又没有形状。
夜深了,他甚至没有想到一个女孩走夜路危险,要去送她一送。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故意要做个没有情感的机器。
一根事后烟抽完,张宇昂又抽了一根。
现在时间是几点他一点概念也没有,伸出了手,暂时不颤了,却知道自己的失眠怕是要加深了。
在阳台吞云吐雾,听着海浪的拍打莫名其妙成了习惯。
张宇昂拉把椅子待在阳台,望了望远方无边的黑暗,每晚的夜色都如稀释过的墨一样,没有特别之处。
在阳台吹风吹久了,目光无意识地飘向隔壁。
隐约中,他用一双近视的眼,再次瞧见一盏很小很小的光。
有时晚了,就剩一盏小灯,有时她也熬了夜,做夜空下的星星。
次数不算多,但好几次都让张宇昂碰上,也是巧了。如果他没“分手”小婕,再加上状况不佳,他根本不会碰上。
一个月前的他抽完菸就进屋,哪里来的间情逸致在这里给海风吹的全身黏腻蚊子叮。
她是在睡了吧,还是失眠?因什么失眠?绝对不是和他一样。好几个猜测的想法在脑海里盘桓,结果是一个也没猜出来,纯粹瞎想。
一个瞎想,就容易越想越远,害人不浅。
最后他依然猜是夜灯,在这很黑很黑的地方里,唯有如此才有一些安全感吧。
而黑不见五指的世界,才是他的。
张宇昂歪着头,呼出一口云雾,又默默望回夜空,起身回房。
所有的灯,都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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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昂已经失眠好几个礼拜,最近碰上暑假,更是没有一天是清间的。
被交代的事务密密麻麻地记在小本子上。做好一件,他就划一条删除线,以免忘了误事,挨骂的会是他。
偏偏忙了一天,他依然难以入眠,自从和小婕分开,他也忙的没有时间找其他女人睡觉,那间咖啡店的吸引力却是与日俱增。
有时他会坐在阳台上打打电动,看看书,分散心思,这里没有电视,有电视他也不爱看。
床边抽屉里的处方药能不去碰就不去,反正少睡几个小时,死不了,如果死了,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