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妧的这番话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萧颐目光柔软的不可思议,只觉心中鼓鼓胀胀,一股暖流从心中流过,就仿佛整个人都浸在了温泉水中,心中的那点戾气被悄无声息的化解。
“你是在维护朕?”萧颐听见他自己问。
姜妧哔哔哔的话瞬间卡壳,看着眸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就那么定定看着她的萧颐,姜妧愣了一下,飞快否认:“那啥,臣妾只是想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技痒,对,就是技痒!”
赶在萧颐开口之前,姜妧飞快道:“反正这事儿您就别管了,臣妾分分钟给您解决,先不说了,陆励呢?臣妾先去找陆励准备材料去了哈,您就等着瞧好了——”
看着一溜烟就跑出了营帐的姜妧,萧颐漆黑的眼睛就仿佛一汪被搅动的幽潭,突然有颗石子落入,被搅起一圈圈涟漪,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半响,他垂下眼,低低的,温柔的,笑出了声。
原来,这就是被人维护的感觉。
他,何其有幸...
.
流言的传播速度有些快,虽然贺刺史已经有意派人去控制,但这年头人言可畏,这种东西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就算再怎么遮掩,皇帝不仁所以惹怒上苍以至于招了天罚才惹来江南水患的事最终还是在河西道传开了。
虽然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大喇喇的说,但私底下还是会有那么一两句。
就比如现在,姜妧坐在大石头后,一边无聊的拔草,一边听石头后面传来的八卦闲扯——
“要俺说,那些流言都是说瞎话的,咱们陛下人可好了,要不是有陛下,咱们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可不是咋地,没见这段时间陛下跟咱们一同,吃住都在河道,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没架子的皇帝。”
“嘿,说的像你从前见过似的。”
“可我听说,陛下这皇位确实是来的不正,要是真的是天罚,那…”
“呸呸呸,瞎说什么,咱们反正就是平头百姓一个,管他皇位上坐的是谁,只要有吃有喝还不就够了?”
“说的也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瞎良心,居然这种话都能乱传…”
“行了,快别说了,还得继续干活呢…”
“……”
等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姜妧才扔了手里的草,锤了锤因为蹲久了有些发酸的腿,慢吞吞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
总体而言,流言在河西道的反响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基本上都是正面评价,偶尔有质疑的声音也很快就被拥戴萧颐的人给压了下去。
姜妧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公道自在人心。
萧颐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但就目前看来,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哪怕他凉薄,冷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他会杀贪官,任贤臣,亲身涉险…她见他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亲自带人修缮河道,有许多次都是裤腿泥泞一身狼狈…
姜妧深吸了一口气,算了,看在他为百姓做实事的份上,她就暂时大发慈悲不计前嫌的帮他好了。
“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陆励找来,就见姜妧杵在石头后面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好,来了——”
第88章 追妻第三十天 吻
打从自告奋勇揽下要力破谣言大显身手展现什么才叫真正的技术的活儿之后, 姜妧就一扫之前在大帐里瘫着吃了睡睡了吃的咸鱼作风,每天带着陆励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萧颐起先还想问姜妧到底想怎么折腾,但每每问起的时候, 姜妧就一脸“你别问,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说”的表情, 甚至还勒令陆励不许往外透露半个字,大有一副将保密工作进行到底的架势。
在问了两次都没问出些什么后, 又见姜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萧颐就当真没有再过问, 干脆就由着姜妧去折腾, 甚至心中隐隐还有那么一丝期待,他也很想看看,姜妧到底准备怎么做。
有了萧颐的彻底放权, 姜妧更是无所顾忌干脆就放开了手脚, 既然要干,那就得干票大的。
听完姜妧所有计划的陆励的表情是这样的:⊙w⊙。
“娘娘,您来真的?”陆励怀里还抱着一捆刚采摘回来的莲蓬,旁边是一堆已经剥好的莲子,陆励呆呆仰着头,看着站着的身材高挑的绝艳女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硬着头皮:“娘娘,要不您去跟陛下商量商量?属下总觉得这个法子有些凶险, 万一...”
“万一什么?”姜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非常拉风吗?”
是挺拉风。
陆励想象了一下如果真的能像娘娘所说一切顺利进行达成预期效果, 那简直就是心神激荡热血澎湃分分钟吊打那所谓的龟背显字,陛下现在面临的流言危机也能迎刃而解,可...
“行了, 你也别在这儿婆婆妈妈了,就按本宫说的去做,”姜妧一锤定音,表情坚定,显然不会因为陆励的劝告而改变主意,指着地上那堆材料催促:“赶紧的,把该剥的都给剥了,该扎的花都给扎好。”
“这都扎的啥啊?你自己瞅瞅这是花吗?见过脑残的还没见过手残成这样的,不行不行,松了重来。”
“你这还行,对,手脚麻溜一点,一个时辰就弄出来三五个,你这动作也忒慢了,中午没吃饭啊?”
“......”
姜妧在这边忙的热火朝天,萧颐也没有闲着。
如今流言愈演愈烈,这中间肯定是安王在推波助澜,根据探子来报,安王已经开始暗地里调兵渐渐往梓州聚拢,不仅仅只是安王,还有两三个小藩王也被安王派去的门客说动了,打算和安王合谋,现在安王手上的人马粗粗算起来少说也有五六万人。
既然已经早有谋反的打算,安王显然已经是准备充分,朝廷藩王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就算未必都有谋反的心思,但也安分不到哪里去,都是出身萧氏皇族,没有人会甘愿永远屈居人下,一个个的都是豺狼虎豹只等有了机会就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梓州城周围的守备军不过万人,面对来势汹汹蛰伏多年的安王显然是不够看,萧颐就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紧锣密鼓的在暗地里进行布置,准备好天罗地网,只等安王主动出兵。
明面上,萧颐依旧忙于修缮河道,在众人未察觉的情况下,一道道密信通过特殊渠道传了出去,看似平静的湖面底下早已波涛暗涌。
鉴于两人都忙,所以,明明同吃同住,但竟奇迹般的错过了所有可能有的交流机会。
今日萧颐回的还算早,等他踏着月色回到营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满地堆着的绢纱,一片刺眼的红差点闪瞎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