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痛苦道:按照这路,起码还得走上两天才能到下个小城。疼两天,那人都得疯掉。
她现在还不知道,牙疼这东西,是一阵一阵的,指不定啥时候就不犯了,全凭运气。
闵于安:方才是想笑,此刻却是真的心疼。
听闻喝酒可以止痛,那些受伤之人也常用饮酒来麻痹疼痛,牙疼,应该也可以吧?闵于安觉得这法子有效,萧启也死马当活马医。
军营虽不让饮酒,没有酒,但闵于安的嫁妆里头有啊,那都是多少年的陈酿好酒,马车都拖了好几辆。
夜深人静,都歇了。
萧启换了身黑色军服,从帐子里溜出来,避开巡逻的守卫,来到专门放置嫁妆的帐子前。
多年征战练出来的身手,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用武之地偷酒。
也不对,这可是闵于安的嫁妆,拿闵于安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只是不想惹出事端罢了。
是光明正大的拿!
门口的俩守卫被她轻轻敲晕,萧启光明正大迈着步子从正门走进去,手里的两个空水囊瘪瘪地进去,鼓鼓囊囊地出来。
等把酒囊放回自己的帐子里藏好,萧启才换了身衣裳出来,装作出来看看守卫如何。
她把守嫁妆的两个人喊起来:你们这守的什么夜?东西被人偷走都不知道!
两个小兵忙向她认错,进去检查有无东西丢失去了。
萧启等他们出来禀报:将军,并无物件丢失。
她点点头,道:打点精神起来,不要走神。
是。
***
陈酿好酒并不辛辣,入口微甜,待酒液滑入腹中,是暖暖的,酒香四溢。
萧启喝了几口,因牙疼而皱了一天一夜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忍不住多喝了些,一个酒囊袋子不知不觉就空了,另一个,也没多少了。
萧启没什么感觉,咂咂嘴,意犹未尽,后知后觉地发现脑子有点儿晕晕的了,她盖拢酒囊的塞,没忘把俩酒囊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她今日为了方便拿酒,没让人在门口守着,于是闵于安畅通无阻地进来,看见了斜躺着迷迷瞪瞪的人儿。
成熟冷峻的青年微醺,精致的脸上染了红,黑眸微微眯起,显得狭长,居然有一丝的魅意?
闵于安只想来看看将军的牙疼好些没有,门口的守卫不在,她就自己进来了。
居然能看到这样一副难得的景象。
真是无处不惊喜啊。
闵于安收敛了裙角在床边坐下,伸出手在萧启面前晃了晃,微醺之人的眼随着她的手晃动,寻不到半点冷面将军的模样,乖得让人想揉一揉她的脑袋。
简直秀色可餐。
闵于安脸上有些热意,自己怎的这样想将军?
她暗啐了自己一下。
青年见到她来,微蜷缩起身子,侧躺着,手可怜巴巴拉着她的衣角,好似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青年语气卑微,抱着微不可察的期盼:阿姐,别走好不好?
阿杰?阿姐?阿洁?闵于安一头雾水。
却听她道:我找到吃的了,咱们再也不会挨饿了,你别走好不好?
你说了,拼了命都要活下来,我活下来了。我抢到树皮了,可你怎么就走了呢?
活着好累啊,受伤了好疼,全是死人,我好怕。
她哭了:我一个人,好难过。
萧启哽咽着,胡乱抹着眼泪,一手却死死抓着闵于安的衣角不放,生怕她离开。
于是闵于安替她轻柔拭去脸上的泪痕,哄道:我不走,我陪你。
萧启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礼物一样开心,抱住了闵于安的腰,脸贴着她的腹,话里皆是信任:你说的,你不许走!
和亲的公主,不该与旁人有牵扯,但她还是反手抱住了萧启:好,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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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守节妇德,什么狗屁的女诫,全被闵于安忘在脑后。
萧启埋首在闵于安的腹间,喉间传来低低的呜咽,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在外头竖起全身的刺面对别人,到了家里就露出了柔软的肚皮,求抚摸求安慰。
眼泪浸透了轻薄的布料,热热的泪传递到小腹处,闵于安将萧启抱得更紧了。
她学着母后曾哄她入眠时的手法,轻拍萧启的脊背。
青年仗着体质好,在这样的秋季也没穿多少衣裳,触手就能感知到她微微凸显的脊骨。闵于安的手停滞了一瞬,接着往下,不带丝毫杂念。
只有心疼。
闵于安就这样抱了她一夜。
听着她哭,听着她呼吸逐渐匀称,感受她箍在自己腰间的力道慢慢卸去。
闵于安轻轻将萧启的手送来,转换了方向,蹲下来。全身的骨头因为长时间的僵硬坐姿而不甘反抗,发出咔咔的声响。
闵于安没有理会。
青年在她怀里待了许久,脸在她腹间磨蹭,束好的发丝又变得乱糟糟的了。萧启睡着的时候,眉目舒展,没了戾气和冷意,像个天真的孩子,薄唇轻启,微微吐息,酒香就顺着这缝隙飘到闵于安鼻尖。
闵于安慢慢凑近了她。
烛光闪闪烁烁,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影子亲密无间,人也越靠越近。
即将失控的前一瞬,噼啪一声,烛火燃尽,帐内一片黑暗。
陡然从光明到黑暗,闵于安被吓了一条,久违的理智上线,若被人看见,后果她承受不起。
黑暗会滋生阴暗的情绪,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没人会看见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想到什么,就去做啊。
那声音蛊惑着她,理智又消散了。
闵于安直到一半的身子又前倾了回去,唇与唇的距离无限接近,咫尺之差,好似下一瞬就要碰上。
可惜。
青年不知梦到了什么,嘟囔了两句听不清的梦话,翻了个身,呼吸又趋近平稳。
闵于安紧张得不敢动弹,等萧启不再动弹,似乎又进入睡眠,闵于安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萧启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闵于安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不敢造次了。
她摸着黑给萧启盖上了被子,蹑手蹑脚掀开门帘,待巡逻的又一波兵丁走远,才轻手轻脚出门,回自个儿帐子。闵于安回去,侍女还兀自睡得香甜,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她的离开。
心里没装事的人,睡眠总是好得令人羡慕。
闵于安珍而重之拿出荷包,取了颗糖塞进嘴里,细细品味。她静静躺着,没有闭眼,还在回味与将军难得的接触。没多久就天亮了,帐外喧闹之声传来,她睁开毫无睡意的眼,机械穿衣洗漱。
她宽慰自己,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但没有以后了。
后来的很久,闵于安都在后悔,若是当时,顺从本心吻上去
哪怕被将军发现也好,哪怕被将军指着鼻子骂不知廉耻,也好过空守着回忆度日,她不至于到死,连个触碰都没有过。
***
人总是这样,事情发生的时候不觉得,等过去了就后悔。闵于安已然悔了半生,不想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