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风眉头一皱:“你懂什么,若是别人找你麻烦,我护你也就护了,可我与少林有约,你是要我袖手旁观,还是将他们击退!”
任盈盈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喜,笑道:“我就知道他们不敢进来,这才躲到了林家!”
卓凌风叹气道:“可他们若是换了夜行衣,也就敢进来了!名声只能挡住明敌,暗贼却是挡不住的。”
任盈盈轻哼道:“他们至少来了上百人,谁敢做出头鸟?
你‘终南一风’的牌子还是很有分量的,挡他们一个夜晚,没有任何问题。”
卓凌风眉尖一挑,笑道:“挡一个夜晚,然后呢,你打得过他们?”
任盈盈从床上蹦的跳了下来,将衣服整理好,敛容正色道:“我虽到了穷途末路,但我本就想着进林家养养伤,又对你提前说了,让你赶快走的,就是怕你麻烦。
可你卓大侠偏偏要请我进来,若你现在觉得为难,我出去与他们决一死战便可。”
卓凌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两眼平视,冷漠如冰,一副慷慨赴义的神情,只好上前将她拦住,苦笑道:“任大小姐纵横天下,生平怕过谁来,是我说话不当!
但你也无需寻死觅活的,只是我想着圣姑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物,又何需跟一群小人计较?”
任盈盈扑哧一笑,随即又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我本来也不想杀人,谁让他们乱嚼你我的舌头根子,说的难听死了!
我实在气不过,就杀了几个,结果一来二去,这些想要除魔卫道的好汉都要杀我,越杀也就越多了,结果就惹了一大帮!”
卓凌风说道:“你那些手下呢?”
任盈盈面上一红道:“你莫非觉得只有武林正道的人,再传闲话?
我堵住他们的嘴就不容易了,我还能带着他们来找你吗?”
卓凌风知道她的性子,原轨迹中都不想让人传她和令狐冲的事,这一出倒也不意外,但一想到令狐冲,心里又很不舒服,喟然叹道:“你不该来找我的!”
他现在非常确定,任盈盈对自己产生情愫了,明显有那意思,可他自己呢?
该如何?
他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殊不知没有答案,就是纠结。
既然纠结,就是因他心中不舍。
任盈盈银牙轻咬嘴唇,她听了卓凌风这话,还以为是在说自己惹了麻烦不该来找他,勃然作嗔道:“你既然认为我错了,就将我一掌毙了,然后将尸体交给外面的人。
肯定没人说‘终南一风’是个怂包,定然会在江湖上宣扬你是个是非分明、侠义为怀的大侠,日后登高一呼,江湖以你为尊,消除正魔界限,也就顺理成章了。
若真的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小女子岂不成了大罪人!”
她语气森冷,星眸生辉,双颊含笑。
卓凌风也不知她是喜是怒,但这话听了顿时气往上撞,又强行忍住,冷哼道:“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又何必这样说!”
这时就听林平之跑了过来,叫道:“卓大侠,我去看了,外面来了几百人,有少林武当,还有泰山、青城、昆仑等派,他们说要进来抓魔教……妖……妖女……”
他说到后来,就见卓凌风屋里多了一个美女,张大了嘴,后面的话也就说不出去了。心想:“这魔教妖女长的倒挺好看,难怪卓大侠因为他心神不定,遭受师父训斥!”
他那晚可是听到了复阳子训斥卓凌风,说他因为一个女子心神不宁的事!
想必就是这个女子了。
卓凌风一挥手,案几上的宝剑嗖的一声被摄了过来,说道:“这是你林家,拿着我的剑,先去应付一番,这也算是对你的历练,闯荡江湖可不仅仅是打打杀杀!”
林平之躬身接过长剑,说道:“是!”退了出去。
卓凌风看向任盈盈,取出一件自己的衣服,递给她道:“任姑娘,其实我承令尊不弃,邀请入教,心下极为感激。
我之所以拒绝,也不是看不起你们日月教。而是我和少林武当结盟,自然不能这样做,以免授人以柄,让所有事都偏离轨道。
同样,你爹跟我订了约,我也不会看着你被正道伤害。
因为在我心里是没有正魔之分的,我想让世人也这样认为!”
关于这一点,任盈盈早就了然,但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不禁睁圆眼睛,审视着他。
颀长的身躯透着精悍之气,五官端秀,眉目如画,一双眸子中却似有难以言诉的寂寞与孤独。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爹若未和你订约,今日你管不管我?”
卓凌风见她被这多人围困,都是一副视如等闲的样子,这时却是一副迹近乞求的面容,心中一恸,方知情之于人,竟至于斯。
浩叹一声道:“世人说我自甘下流,与魔教妖女恋奸情热,但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呢!”说着长笑出门。
任盈盈嫣然一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你若直接走了,一点麻烦都没有!
不过你出去给他来个死不认账,这些人未必敢进来搜人!”
卓凌风朗然一笑道:“大丈夫理该光明磊落,我要护你,也得护个明白!
你将衣服换上,我们一起出去,且看看你惹来的这帮对头,想怎么一个除魔卫道法!”
任盈盈啐道:“死要面子,又是何苦。”
但望着卓凌风的衣服,内心却是喜悦不胜,柔情蜜意充塞胸臆,不由得面泛红潮。
……
卓凌风站在屋外,抬头望天,只见茫茫夜空,群星寥落,
他深知任盈盈进林府,定然被人看到了,若真的耍赖不认,那才真的给人以口实,但究竟能否摆平这事,心下却颇忐忑。
毕竟自己这点微名是否能镇住这帮人,他心里着实没底。因为这事可不是凭着武功打退这帮人就算了结。
林平之说的清楚,连少林武当都有人来,事态绝对不小。
想到这里,又不由心想:“当年重阳祖师是在一种什么情况下,去极北之地的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寒玉,为的就是给林朝英疗伤呢?
可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大的努力,为何就没能走到一起呢?真的就因为武学理念不同?”
想着叹了一口长气,就听一声娇笑:“这会唉声叹气,可晚了。”
卓凌风转头一看,任盈盈穿着他的宝蓝色长衫,打远望去,恰似一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叹的是你这般人物,不该生就女儿身,这就是引发战争的祸水!”
任盈盈鼻头微蹙,轻哼道:“那也是你们男人不争气!”
语音未了,就听林平之传来一声长啸,卓凌风无心再与任盈盈斗嘴,一把拉住她,纵身疾惊,投入夜雾之中。
任盈盈只觉自己身子竟仿佛被吸附在卓凌风身上似的,身不由己地被带得飞了起来,一时间身心俱醉,竟然希望对方永远不要撒手。
两人飞掠之势,疾如奔马,几个起落已跃上墙头,向下俯瞰,但见灯笼火把之下黑压压一片人群,足有二三百之多,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窃议不休。
林家大门前,林平之与两个剑客正战在一处,他虽资质不差,但也无法与卓凌风、令狐冲这类武学奇才相比拟,故而虽得卓凌风传授高深武功,只练了几天,成效自是不大。
与他相斗得两人都在三十岁左右,剑法法度严谨,又以二敌一,林平之自是左支右绌,不过苦苦支撑而已。
一人笑道:“林少镖头,我等对你好言相劝,你还拿着一把剑,就来耀武扬威,今个就让你知道知道,卓凌风不在,护不住你的父母,凭他一把剑,也护不住你!”
两人长剑更如狂风骤雨向林平之刺去。
卓凌风脸色铁青,任盈盈冷冷一笑道:“这两个贼子叫什么‘点苍双剑,剑气冲天’,平日里就喜欢耀武扬威。
不过这正道武林都是一路货色,本事不大,惯会以多欺少!”
卓凌风听她骂这两人,还很是高兴,怎料她一连串将所有人都给带了进来,就是想伸手捂她嘴,也来之不及。
这一瞬间,数百道目光已向二人射来,但见两人虽然都是一袭长衫,但一个英气逼人,另一个却是娇丽动人。
有人识的她就是一路杀人的魔教妖女。
有人自然也识得卓凌风,脱口叫道:“卓凌风果然在!”
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
这字号一出,登时群相悚然,万目齐瞩。
这些人都是精明强干的好手,而今却有好多人心生惶然,毕竟背后编排人,跟当面面对,那所需要的勇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卓凌风剑眉一轩,对任盈盈说道:“今日之局,不好料理,你不要下来,就在这里待着!”
任盈盈讷讷道:“不去就不去,凶巴巴的作什么!”很是悻悻。
卓凌风无暇理会她心情之好恶,见林平之斗到这会已经很危险了,好似大鹰一般扑出。
林平之出来之后与这些人交涉,可终究江湖经验不足,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武林中大有名望之人,自是不屑与他对话。
这可恼了“点苍双剑”,两人就要挑战林平之。
武林中人也知道“点苍双剑”素来联手对敌,不管敌人是一个,还是十个,这也算不上坏了规矩。
林平之学了几天武功,也是不惧,这一动上手,终究不及对方功力深厚,不敌之时,立马发啸求救。
三人斗到分际,点苍双剑两把剑堪堪已刺到林平之前胸与后背,冰凉的剑锋激得他寒栗尽起,登即魂飞天外,闭目待死。
却听得“当当”两声,两柄剑皆被一股大力震落地上。
点苍双剑被震得倒退三步,方始拿桩站稳,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人,两人武功虽非一流,倒还识货,拱手道:“终南一风果然了得,我等甘拜下风!”
说着齐地扑身上前,去拾地上的长剑。
卓凌风右手虚按,两人一拿剑,长剑竟如被焊在地上一般,两人吃奶的劲儿都使将出来,剑却纹丝不动,不由面色大变,均想:“今儿个栽大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说道:“擒龙控鹤!”
卓凌风循声看去,只见一方站着十余名和尚,看服饰都是少林寺僧,手中均持兵器,或持长棍,或提方便铲,铲头精钢月牙,被火光一照,发出红彤彤的精光。
刚才开口的是为首一位僧人,身材瘦小,面容苍老,满是褶子,但目光炯炯,一见便知内功深湛。
此人卓凌风虽不认得,但这声音倒听过不止一次,正是曾在终南山给他传音的方生大师。
若只他自己,纵然少林方丈亲临,卓凌风也不怎么放在心中。但今天事态之大,绝非逞气斗勇之时,当下抱拳拱手道:“当面可是方生大师吗?卓凌风这厢有礼。”
他声音平平而发,却提足了内气,仿佛平地起惊雷,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齐齐骇然。
方生更是暗自佩服,心想:“难怪师兄对他期以厚望,果然名下无虚!”
刚欲开口,就见“点苍双剑”突然飞起,一个狗蹲儿,齐齐躺在了地上。
人丛中唏嘘之声大起。
感谢终于有时间了书友打赏。
(本章完)